大王庄在龟山镇东七里许的一块台地上,再东出两里便是洪泽湖,边上有一条河汊直通大湖。由于地势稍高,又临近大湖,受水患影响倒也不大。
一大早,古浩天便和縻胜、卞祥等人赶到了大王庄。村庄不大也就百十户人家,几人到村口一打听,心里又是一喜,原来这上官义便是村里的员外,如此他若愿意帮忙的话,那就更容易行事了,于是几人更迫不及待的沿着村民指引的方向往村里走去。
上官义的家在村子的东头,几人穿村而过,远远便看见那座规模不凡的大宅院。縻胜打头上前问询,那门僮却说员外一大早外出查看水情去了,大伙不免心里失望。正在此时里头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听縻胜通报了姓名,道是员外远方的客人,忙引大家进屋坐下喝茶,说员外只是在附近走走,他着人去找找,稍后必定回来。
几人只得耐心坐了,喝了两、三盏茶,正在心焦之时,却听得门外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縻胜兄弟在那里?”随即门口进来一个汉子。
古浩天转头看去,只见其年约三旬,一米七五左右身高,肩宽腰圆,气宇轩昂,端的英武不凡。
縻胜早就迎到门口,两人一顿热烈的拥抱之后,縻胜才转身向上官义介绍古浩天等人。
“古浩天!可是京东道的玉面孟尝小官人?”上官义盯着古浩天看了几眼,似有些不信。
“莫非哥哥以为还有他人,去年俺本想投奔哥哥这儿,却在郓城县遇见了小官人,如今过的实在是快活无比,哥哥不如到梁山与俺一起过神仙日子。”縻胜兴奋的说道。
“真是想不到竟然是小官人亲临,在下无状失礼。”上官义便要扑身行礼。
古浩天早就看着那肯由他,上前便一把扶住。
“在下些许薄名,竟然传到了江淮,实是江湖上的朋友太过抬爱了。”
“小官人小小年纪,做出恁多的惊人大事,倒是我们这些虚长几岁的人惭愧难当。”
上官义在道上听到古浩天的一些事迹时,原本也存些疑问,今日见自己好兄弟对其崇敬不已,而且看他本人也是气度不凡,心里疑问便去了大半。
当下,縻胜又把卞祥、时迁等人介绍了一遍,才重新分主宾坐定。
“时下淮水泛滥,江淮灾民遍地,官府士绅不管其死活,一场民变眼看在即,此等不靖之时,小官人一行过来,可有甚么原由。”
上官义对古浩天他们在这么一个复杂的时节过来也是心有疑惑。
“我等正是为灾民而来。”
古浩天也不隐瞒目的,把这一行的打算讲的清清楚楚,一是倾自己所能救济一些灾民,二是为梁山庄园招一些人力。
“小官人果然高义,江淮大灾,当地父母官吏,乡土士绅豪强,个个唯恐避之而不及,你却千里之外运粮来救灾,这般胸怀何人能及,即使古之孟尝又怎能比。”
上官义感慨异常,心里尚存的疑问全部散去,不管其终究要做什么,但对灾民而言,他所做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活命之恩。
“不知在下可有效劳之处。”
上官义是通情理的人,知道古浩天这时候过来找他,必有用他之处。
“不满员外,却是实在有些不便之处,得请员外相助。”
古浩天便把粮食储存、灾粮发放、灾民安置转移等等困难说了一遍。
“这些甚难事,只管放在大王庄就是,俺即刻着人清理住房,搭建棚屋。”上官义大度的应下。
众人听了大喜,古浩天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也放了下来,随即告辞而出,约定下午把船队及人员转移到大王庄来。
几人又匆匆赶回龟山镇,古浩天再次招集会议,命阮小五、縻胜、孙安押运船队马上转移到大王庄,把粮食搬运上岸,清空船只准备运人;杜千、古柏带后勤、商务、民政处人员在大王庄,按梁山原有规定程序准备救灾设施;时迁、段景住带情报处和亲卫营一部分分几组,深入各处灾民点,宣传大王庄救灾事宜。
随后大伙便动手往大王庄转移,古浩天草草用了午饭,正待离去,却听段景住禀道,早上有两个青年人过来找他,他顿时想起昨晚在医馆遇到的那两人,心想莫非医药费还有不足,因为情报处还要留在龟山镇,便交待段景住两人若再来时,让他们到大王庄去找他,随后也起身前往大王庄。
上官义的办事效率也是不错,一个下午已在村东头清理出几十间的房子,但当他看到几十余只船卸下的数千石的粮食时,也是被古浩天的大手笔给震惊了,他连忙指使管家把家中的院子清理一个出来,专门堆放粮食。古浩天又拿出三百两银子给上官义请他再租些房子救灾使用,上官义推辞不掉只得收了。
由于丰厚的租金,村民们积极配合,到了夜里又清理出了一百余间房子。随后后勤处、民政处等连夜部署相关救灾设施,却又把陪在一边的上官义看的惊叹不已,在他看来救灾无非就是一碗热粥,而这儿却设置了石灰水消毒、医疗点治病、民政处登记等等环节,完全颠覆了他的救灾观念。他心想即便官府救灾也从不见有这些手段,而这些手段细细想来,却无一不是为灾民量身而设,这小官人和那梁山庄园果真有与众不同之处,上官义心里不免升出一些好奇和向往。
情报处的连夜宣传效果显著,次日天一亮,龟山镇的千余灾民便首批到达,梁山的救灾程序随即有条不紊的启动了。经过施粥、清洁消毒、身份登记、分类安置之后,后勤处和民政处立即进行走访谈心,寻问迁移到梁山庄园的意向,最终有六百余人愿意前往,古浩天于当天傍晚便组织这些人登船离去。预感到可能来到的大量灾民,他吩咐带队护送的阮小五带信给闻焕章,一是在山上全力加快安置房建设,要按一万人的数量准备;二是调马勥、周云清、李逵、耿恭、萧让过来听用。
对剩下的六百余人,由于后续灾民太多,大王庄实在无法接纳,古浩天吩咐每人给予二百文的资助,在天明之后送其离开。由于这些人的现身说法,第三日开始灾民明显增多,大王庄又连续送出两批灾民达一千四百余人,分别由孙安和古波带队护送。
且说上官义这两日在庄里,亲眼看着梁山的粮食钱银流水般的花出去,转移去梁山的自不必说,连那些不愿去的也每人给予二百文资助,虽说数目不是很大,奈何灾民实在太多,这花下去也是天大的数字。这是实实在在的仁心和魄力啊,上官义心里对小小年纪的古浩天敬佩不已,他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才是。
“俺庄子尚有一些余粮,小官人若用的着尽可拿去。”
在一处安置点,上官义找到了古浩天,便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员外有心了,目前粮食还不紧缺,只是运人的船只吃紧,不知员外可有办法。”
梁山到龟山镇走水路紧赶慢赶来回也的十余天,送走三批人员后,剩下的船只便紧张了起来,古浩天这两天正在为此发愁。
“这没甚难的,俺这处正是水乡,往常做运输的船只甚多,如今水灾也没啥买卖可做,在下正好有几个相熟的,只须去一说必妥。”
“只此大好,我便叫古柏随你过去,只要船大质好,无论价钱,尽管租下。”古浩天听了大喜,随即着人找古柏过来。
两人正谈的高兴,却听的旁边一幢安置房里,传来一阵激烈的吵闹声,几人急忙寻声进去,却见一个赤面黄须的大汉抓着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在爆打。
“安置地内不许打斗,你不知晓吗,还不住手。”縻胜大喝一声。
“这等腌臜畜生打死也罢,留下也是祸害。”那汉子说着也不住手。
縻胜心头火起,冲入场中把那汉子敌住。
“咦,莫非你要护着那畜生为成,且让俺看看你的能耐。”
那黄脸汉子见縻胜搅了他的事,也是大怒,随即攻向縻胜。
“俺且怕你不成。”縻胜自不会示弱。
于是两人在大堂里打斗起来,只几息间便来回了十余回合。
“端得好身手,只管使出本领来,让俺瞧瞧。”
縻胜见对方本领高强,顿起争胜之心,兴奋的大叫起来。
“你且看好,俺来也。”
黄脸汉子想不到这处竟也有自己的敌手,也心生豪气,招数尽出。
古浩天进了屋子后,听那黄脸汉子喝骂声,心里便存了疑问,后来在屋子的角落里看到一对倦缩着的母女,心知必有缘故,他本要喝止两人的打斗,但看到那黄脸汉子与縻胜竟然打的不分胜负,心里也是好奇,便叫卞祥看住那三十来岁的男子,自己专心看起两人的比武来。
两人连续打斗了百余合,竟然不分胜负,也看不出那方力竭的样子。古浩天觉得再比下去没什么意义,便示意卞祥前去拉开。好个卞祥,只见他看准两人招式用老之际,瞬间插入两人之间,双臂擎起,爆喝一声“开”,竟生生把两人双臂千斤力气架住。
一场打斗,却显了三人的本事,参与之人自有感触不说,却把一边的上官义看得心惊不已,本以为自己一身本事,可与此三人相比却又有不少差距,不由深感古浩天的身边藏龙卧虎。
“这位好汉,请了,在下古浩天,不知为何不守规矩在此间打斗。”
“你便是此处救灾之人,却又为何要护着那无面皮的畜生。”那黄脸汉子怒道。
“你又不曾说那是非曲直,又叫我如何分得出青红皂白。”
“……”
那黄面汉子想想也是,顿时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