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卢清风一按之下将奔袭的战马止住,倒也惊动了不少人,从马背上翻下去的金兵摔的不轻,爬起来后,还在不停哎哟地叫着,等缓过了一口气,看到一众金兵将导致自己摔倒的罪魁祸首围住了,揉了揉酸疼的腰,呛啷一声拔出了腰刀,走了过去。
“摩忽家的奴隶,你可是想死!”等那金兵走到了跟前,看到那卢清风脸上的刺字,认出了那是摩忽家的标志,立刻恶狠狠地盯了过去,只是想到方才卢清风的厉害,并没有第一时间扑上去,而是低喝一声道。
“不想!”卢清风警觉地望着那围住自己的金兵,等那名摔下马的金兵提刀过来之后,才深吸口气,微微躬身应了一声,这时,看台上一众权贵也一副抱着看好戏的样子围了过来,而摩忽家族此次带人出来赌球的摩忽利更是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其实对这些奴隶的死活这些权贵并不在意,如果不是胜出了远比正规金兵赢的银钱要多,恐怕就算当场被金兵杀光,也没有人多说一句,不过如果是金国权贵家里的奴隶,又另当别论,普通的小金兵,也确实惹不起,摩忽家也在此列。
“你这厮好不省事,原来是沙里布执旗,今次是我家奴隶惹的祸事,你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不过这员奴隶很受我爹重视,你给留一口气便行!”摩忽利到了跟前本来还想求个情,但是一看到那名被摔下马的竟然是沙氏家里的沙里布,立刻软了下来,先是喝呼了卢清风一声,接着便朝那名提着刀的金兵一笑道。
其实本来摩忽家就算势力不强,但这名摔下马的金兵并不是普通金兵,而是沙氏一族,要知道沙氏一族本来就势力颇大,依附的是大太子完颜宗干,如今又有两名族人做上了金人猛安,摩忽家哪里敢为了一个奴隶将其得罪。
对各自家里挑选的奴隶,不但有着烙印上家族记号的权利,对奴隶的生死也是予取予夺,而且为了多捞银钱,这些奴隶全都被各金人家族放到了城里各个铺子做一些杂工和活计,甚至于扔到矿场采矿石,生死不论,所得银钱则全由家族得到,聚少成多,倒也不算一笔小收入。
像卢清风这种有些武力和会骑术之人,倒不至于扔到矿场去,反而是就近做些技术工种,若主人家需要,则立刻被牵出来,与人击球射柳,赢了所得有限不说,输了轻则毒打,重则丧命,没有一丝人权可言。
“摩忽利,算你识相!”那沙里布斜眼瞥了一下一副讨好神色的摩忽利,阴毒地盯了卢清风片刻,挥手便准备将其拿下,却没想到围观的人群被从外面分了开来,一名身材修长面色冷傲的男子被一名穿着罩袍身材瘦弱仆人模样的身影扶着走了进来,一见那人模样,沙里布顿时心头一突。
“这不是完颜四太子身边那人么!”
“他怎么来了?”
“好像四太子赐他什么勇人儿名号,可以在都城随意行走!”
“他来干什么!”
“这沙里布算是完颜大太子的人,这下有好戏看了!”
“他不是受伤颇重,这才几天,怎么就没事人一样了!”
不只是沙里布,其他人中也有认出了练瑶川的,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在上京这并不大的地方,练瑶川在太庙之前击杀铁古都之事早就传遍了开来,有一些没有亲眼看到的,都有些不太相信,一个个流露出看好戏的模样。
“勇人儿,你来做什么!”沙里布看着走到近前的练瑶川,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之色,对他来说,能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将铁古都那样的女真汉子杀死的人,远远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可是听到周边的议论之声,还是忍着畏意冷喝一声道。
卢清风本来是想若是这些金兵上前擒拿自己,便将众人打倒在地,毕竟他在金营时日不短,已经摸清了这些金兵的性格,知道这些金人骨子里都有欺软怕硬的心思,自己若是将这些金兵只打倒不致死,或许还能周旋一二。
“他怎么过来了?”只是不等卢清风动手,那杀了金兵令自己佩服之人竟然走了过来,顿时有些意外,当下立刻往后退了退,想先看看这人打算再说,被他救下的那名奴隶,惊吓之余,匆匆回了主人所在的地方,其余的奴隶,也分别下了战马,牵马而回,一场好好的球赛,也就不了了之。
练瑶川打量着沙里布,心中早就对其不强的数据了然在胸,知道自己就算不出来卢清风也没有任何事,但却并不想袖手旁观,千金易得,一将难求,不管是讨个人情,还是特意交好,练瑶川都不在意。
“咳,我只是过来看你们打球罢了,没想到却见到有人输不起,要以人多取胜,一时好奇,这才进来看看,你继续耍你的威风,别管我!”练瑶川在意的,只是眼前这武力不错的卢清风竟然还是宋人,这就更有必要了。
“你!”沙里布脸色立刻变得阴沉过来,心中思量着自己若是趁他伤势将其击杀的后果,只是眼下这么多人围观,这练瑶川又是完颜宗弼的人,若是自己趁机将他杀了,万一完颜宗弼追究起来,大太子若是不肯出头,那自己沙家肯定会惹来灾祸,只是这般被人欺到头上,他又不想就此放下,心中憋闷之下,手举着腰刀,对着练瑶川遥指一下,开口怒喝一声道。
“大金勇士乌野郎君归来了,四太子完颜宗弼着各营职司兵卫速到城外迎接!”就在沙里布骑虎难下,准备放句狠话之时,外面铁蹄奔踏之声传来,接着,一声刺耳长喝之声远远传来,又隐隐远去,之后再次从远处响起呼喝之声。
“勇人儿,这次算你的运气好,我们走!”那沙里布闻言立刻如释重负,但还是不忘狠狠瞪了一眼练瑶川和不远处的卢清风,将刀尖点了点两人,冷着张脸,来到毛发都被打湿的战马前,翻身上了马,也顾不得再去打球,催马带着一众金兵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