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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男儿当遂凌云志
    “轰隆隆!”随着一声沉闷的雷声响起,半空之上,闪电如银蛇一般划过天际,这一下,犹如吹响了冲锋的号角一般,头顶沉闷的乌云之中,豆大的雨滴倾洒而下,混同江上的船只随着风雨的侵袭,在水中不停的晃荡起来。

    雨势太急,站在飞庐之上的完颜宗弼等人退回了舱室之中,而负责执勤的金兵也取出了金国才有的那种可以遮挡风雨的特制皮衣,虽然穿着身上多有不适,但好在不会再受这冰凉的雨滴侵袭。

    只是随着雨势越来越急,不但负责掌控船身的金兵开始忙碌打舵,就连甲板之上,也有那提桶的金兵开始将船内的积水,大大小小的船只俱是一般,也幸好雨势虽然急了点,但风势却并不大,否则在这种天气下航行,一个不好就会翻了船,到时大部分不谙水性的金兵都要做了水鬼了。

    江上的天气并没有影响到完颜宗弼等人,退入了楼船中的大厅之中,随着他的一个吩咐,立刻有人搬来各种吃食,不一会儿便摆满了各人面前的案几,等完颜宗弼带着众人坐定,周围侍立两旁那些穿了青纱,纤毫毕露的宋人宫女便噤若寒蝉的提着酒具将各人面前的金盏倒满,又轻手轻脚的退到一旁。

    众人落坐之后,又开始继续方才的话题,其实也无怪完颜宗弼恼怒,虽然他们立张邦昌为帝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甚至还是以屠城要胁着胆小的张邦昌同意了策封,但你张邦昌既然受了策封,就该忠于金国,作为缓解金宋矛盾的存在,甚至还能愚弄宋朝百姓,却没想到这般不堪大用,这边还没有一离开,那边就急急的撇清了自己。

    随着一阵轻微的呼声传来,只见龙虎大王在一旁直接将侍酒的宫女扯入了怀中,大手探入了那宫女的衣裙里面,在那丰满的胸脯抚弄了几下,那宫女被他吓的花枝乱颤却又不敢抗拒,等他瞥了一眼完颜宗弼,见其脸色如常,这才又凑在宫女脸上亲了一口,接着端起面前的酒具满饮了一口。

    “四狼主,那张邦昌被我大金上帝封为楚皇帝,竟然在我们一走之后堂而皇之的向赵构那厮俯首称臣,还劝他为帝,这不是要继续跟我们大金作对,早知如此,当日就该一刀劈了他!”喝完杯中酒后,龙虎大王坐直身躯,粗犷的脸上杀机毕露。

    练瑶川坐在秦桧下首的案几之上,看着这一幕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厌恶,不过他也知道,金朝的这些人似乎还不太注重礼法之物,所以龙虎大王看上去僭越的举动在金国却很平常,而且他们这边的将领会议,争吵打斗起来的先例都不是没有,也不怪历史上称呼没开化的金人为女真鞑子,直到后来女真被汉化严重之后,生活才渐渐跟汉人接轨了。

    杯中的酒水也是金国才有的羊奶酒,味道酸辣,带着一股子腥气,如果第一次喝,会十分不习惯那种味道,好在练瑶川对口腹之欲没有什么要求,对他来说,保持最佳的体力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根本没有不适。

    倒是秦桧,却喝一小口就皱一下眉头,但却又不敢说难喝,只能吃些肉麻压下腥味,而那王氏不知道是因为避闲还是因为夜间被完颜宗弼那粗犷大汉折腾了久了,竟然难得的没有露面,倒让练瑶川看着秦桧时有了一丝恶趣味的畅快。

    “四太子,诸位将军,若是桧料的没错,那张邦晶恐怕大限已到了!”秦桧听到龙虎大王的话,又联想到先前完颜宗弼的不快,眉头一转,连忙将那羊奶酒放下,接着正襟危坐,一脸正色的道。

    “哦?秦卿这是何解,快快说与本狼主听!”完颜宗弼正对龙虎大王的话颇为认同,神色正自不善,听了秦桧的话后立刻将手里抓着的大块干肉往银盆里一扔,目光灼灼的盯着秦桧,周围人也是一般。

    “那张邦昌受封为帝,即便不是自愿的,也算当了皇帝,也不是宋室正统,不会被认可,百姓也只会将他视作卖国贼,就算他奉玺乞饶,只要大将军赵构登基,倘大的宋朝也就容不下他了,到时候,不用四太子出手,那张邦昌也必将身死,甚至张家都会就此沦落!”秦桧见完颜宗弼盯着自己,勉强收摄心神,将其中厉害几句点破,其实本来他还想说的更透一些,但话到嘴边,却是想到如今自己的身份也是这般,顿时熄了念头。

    “秦卿说的有些道理!”完颜宗弼本就不傻,听了秦桧的话后,立刻明白过来,其实并不是他想不到这一层,只是思维局限所致,毕竟宋金环境不同,大势不同,产生的结果也不会相同。

    那练瑶川听完,却是心头一跳,毕竟秦桧说的跟历史中张邦昌的结局一般无二,看来这人的智谋确实不可小视,这一瞬间,练瑶川收起了心中的轻视之心。

    就在这时,船身剧烈摇晃起来,练瑶川见状立刻站起了身,告退一声,说是去船头看看,那完颜宗弼略一思索便挥手应允,反正在这倘大的江上,也不怕他跑了去,在练瑶川出去后,完颜宗弼一挥手,两名亲兵立刻跟了上去。

    外面雨势越来越急,练瑶川来到甲板之上,看到四周都是忙碌着将水不停往外倒水的金兵,才一出来,周身便被雨水打的湿透,看着波荡起伏的江面,练瑶川却觉得无比清爽自在,心中也升起满腔豪情,紧走几步,来到船边之上,极目远眺起来,负责跟随的两名亲兵见状,躲入了舱中的箭舱之中,疑惑的望着练瑶川。

    江面之上,波光粼粼,天际的乌云透着隐隐的红芒,一道连着一道闪电四下游走,风浪之中,练瑶川只觉得天地之间仅剩下了自己一人一船,蓦的,练瑶川张开了双臂,随着风浪船身起伏,练瑶川双脚却如同长在了船头,动也不动。

    “既然这命运选择了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乱世,还有什么好畏惧的,男儿当遂凌云志,纵马扬鞭莫等闲!”湿了的衣衫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练瑶川却没有丝毫不适,不知怎么的,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两句不知在哪看到过的诗句突兀的出现在脑海,接着,他竟然在大雨中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声之中透着一种莫名的决然和豪迈。

    雨幕中,练瑶川一双被雨水遮住了视线的眸子,也越来越亮起来,透过汹涌起伏的江面,望着蔓延到不知何方的江水,身下那在天地间都渺小不堪的船只,破开了风浪雨水的侵袭,远远的,远远的驰行了下去,犹如无法选择命运的他,一脚踏上,便进入了这个原本与他八杆子打不着,却汹涌如潮的历史潮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