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以前，各种违禁品交易多半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模式，谁也犯不着拿个人信用的事说嘴。

    只是为了藏好家里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道上的大佬们可谓是挖空心思，以至于在金三角或者金新月这些暗盘生意兴隆的地方，人们总能在钞票上闻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味道。后来，电子银行逐渐兴起，只要在电脑或者手机上稍微操作一下，大笔的资金就能实现跨国转账，道上的人才结束了背着钱到处乱窜的历史。

    赵诚的钨砂生意倒不是什么违法活动，但是因为身处欧洲，所以风险同样不小。他这会的心态和瑞典人差不多少，既担心会失去赚钱的机会，又害怕碰上黑吃黑，连自己都给搭进去。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还是于璐帮着出了个主意，采用共管账户的形式解决双方互不信任的问题。具体的操作流程就是，在银行开设帐户时预留两枚私章，一枚自己保存，另一枚交给瑞典人，只有得到两枚私章持有者共同授权，账户里资金才能被转移至其他账户或是体现。

    设立共管账户，做不一定能保证货款全部到手，但如果对方耍什么手段，想来个黑吃黑，那么他们付出的尾款将被银行方面永久冻结。

    瑞典人还算上道，拿到私章以后，当天晚上就把资金打到了威戈林银行开设的账户里，300万美元，分文不少。赵诚也是爽快人，分分钟就把囤货的地址交了出去。

    “西班牙坎塔布利亚省乌尔迪亚莱斯，老港口19号仓库，货单上写的是铁矿砂。”赵诚难得的秀了一把幽默：“最上面的东西确实是铁矿砂，有20吨，其余那100吨货物才是你们需要的东西，铁矿砂不另外收费。提货单在仓库门口的狗窝里头藏着，记得给那条狼狗带几根肉骨头，不然会被咬的。”

    瓦尔斯特伦博士倒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他原以为双方还会在定金的问题上扯皮，结果人家连提都没提这事。

    信任？在只见过寥寥数面的人之间用这个词有些奢侈，唯一的解释是对方有恃无恐，压根就不在自己拿了货以后生出其他心思来。

    赶紧把事情给了结了，瓦尔斯特伦博士禁不住暗暗祈祷，要是出什么岔子，怕是自己连苏黎世都出不去。一想到这里，他把收货地址发给自家老板时一再嘱咐，务必尽快派人去西班牙接货。

    赚钱这种事情么，没人喜欢拖拖拉拉的。只是现在是战时，能够像赵诚这样随时“飞来飞去”的人并不多，斯德哥尔摩方面花了大价钱也没能搞定专机的事，要么坐船去西班牙，要么坐船去法国后再转乘火车去西班牙。这么一大圈折腾下来，至少得要七八天的功夫。大佬们哪有那个耐性，上下一商量，球又被踢回了苏黎世这头，要瓦尔斯特伦相机行事，避免生出其他枝节。

    拿到家里发来的电报，瓦尔斯特伦博士有些绝望，他不晓得住处外头阴影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生怕再这么拖下去，指不定哪个角落里就会飞来一颗冰冷的子弹。他一咬牙，索性把格兰奎斯特派了过去，先坐火车到巴黎，然后连夜转乘去马德里快速列车，最后再乘汽车奔乌尔迪亚莱斯。如果情况顺利，大约三天后就能知道结果。

    计划很美好，可是操作起来难度很大，格兰奎斯特名义上是个“助手”，实际上还承担着监视者和保镖的角色，所以瓦尔斯特伦博士免不了还要给大佬们报备一声。

    还成，上头这回还算通情达理，并没有出言反对，只是在电报中说，新的“助手”已经上路了，如果能够确认乌尔迪亚莱斯那批货物的成色过硬，就要做好进行第二波交易的准备。

    整整三天，瓦尔斯特伦博士虽然是在酒店豪华套房里度过的，饮食起居都被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还有个漂亮的法国姑娘陪着解闷，可是他却如坐针毡。整日里不住的长吁短叹，因为担心会有人打他手里那枚私章的主意，甚至连睡觉时都睁着一只眼睛。

    终于，4月13日中午，也就是格兰奎斯特出发后的第四天，电报总算是到了：“货物数量准确，抽样10份，平均纯度为643！”

    确实是个好消息！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数量和质量都靠谱，这意味着光是吃差价就能有20万美元的纯利润进账，如果把钨砂卖给德国人，利润至少能翻两三倍。

    既然如约收到货物，赶紧付款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还真难说。想到这里，瓦尔斯特伦博士拿起外套就奔了瑟尔斯咖啡厅，打定主意要把银行里那笔钱在第一时间交出去。

    其实，瓦尔斯特伦博士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处境。赵诚那边的人手严重不足，加之还得集中精力去应付另一拨买家，压根就没人进行监视活动，酒店外那些行迹可疑的家伙，一多半都是他疑神疑鬼时臆想出来的，至于剩下的，要么是做偏门生意的人物，要么就是害怕被瑞士政府逮住的难民，这些人要是敢正大光明的活动才是怪事。

    听说买家准备付钱，赵诚也是欣喜异常，差点没高兴的蹦起来。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天天都是大把大把的朝外掏钱，这回可算是见着进项了。奔银行，收钱、划账，就他那副猴急的架势，连老虎和黑山见了都直撇嘴。

    有一就有二，第一单的生意顺利结束以后，赵诚和瑞典人又敲定了五百吨钨砂的买卖，如果不是对方运输矿砂的货船在海上意外触雷沉没，蚀了老本，大家保不齐还能把生意长久的做下去。

    除去瑞典人，陆续上门的还有其他买家，赵诚小心翼翼地和他们打着交道。这些人里头既有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也有心怀鬼胎的骗子，最危险的莫过于各国政府派来的间谍，他们上门“购买”钨砂的时候可没有付账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