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向西落下,变成一个红色的圆球挂在西边的山头上,红色的霞光将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老魏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那几个流氓奸商慢慢远去,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这帮人不仅帮自己把房顶修得完好如初,还顺带帮自己把土灶糊起来了,此时灶台里正点着火烘烤,等到明天就能正式使用了。
除此之外,铺子破门上的那把破锁也换成了崭新的大铜锁,黄橙橙的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一看就值不少钱,这也是那帮人买来补偿自己那把破锁的。
老魏拿着新锁不知道该锁门还是该带回家去,因为这锁实在太过于贵重,与这小铺子有些格格不入,他还真担心有人会将这大铜锁偷走。
犹豫了许久,老魏将锁拿下来揣到怀里,准备回家吃饭了,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现在这铺子里的东西恐怕还没有这把锁值钱,所以把那旧锁装模作样的挂在门鼻子上,要是不离近了看,还不太容易看出异样。
太阳又落下去一些,只剩下一个半圆,老魏三步并两步往家里走去,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门口。
“老太婆,怎么又站在门口,咱们快进屋。”
这是老魏的媳妇,因为身体不太好,帮不了店铺什么忙,只能在家洗衣做饭,等着老魏回来,他们的儿子又到处跑漕运,几个月都不见得回来一次。
“铺子怎么样了?修好了吗?”
“修好了,修好了!”老魏把房门一关,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大铜锁,说道“这玩意怎么样?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王法带着几个人吹着口哨往家走去,一边慢慢晃悠一边在脑海里与系统交流起来,他最关心的是这次能赚到多少行善点。
“任务完成奖励一百点,额外费用折算两百点,总共三百行善点。”
“怎么可能?老贼你是不是贪污了?光是修补房顶就花了两百文钱,还帮那老头修土灶,又花大价钱买了把大锁怎么就这么点行善点?”
“修土灶与修房顶并不搭噶,买锁也是你们把那旧锁劈坏了赔偿的,当然都不能算成行善点。”
“卧槽!”王法脱口而出一句脏话,恰好旁边有辆马车经过,马车内似乎也听到外面有脏话,一个中年男子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与王法对视一眼,又盖上了窗帘。
王法的心情很不好,便想向那车中人撒气,一个小弟眼力不错,看出这辆马车虽然不甚豪华,但是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起的,连忙拉住老大,让他消消气。
王法也知道低调的道理,如果不管三七二十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恐怕他也活不到今天,听了小弟这么一说,便没有继续冲动。
这马车上的人正是海瑞,他刚刚到达华亭县,并没有惊动县衙,而是住在了县内的驿站里,仪仗也都留在那里,自己只带了个车夫,独自前往徐府。
徐府是两个大院子并在一起,分属徐氏兄弟俩,原本两道大门都是朱红色,听闻海瑞要来,徐陟连夜让人将大门刷成了黑色,而徐阶这里依旧是朱红色。
海瑞上前叫门,说道“学生海瑞特来拜访徐阁老,还请通传一声。”
这门房早就得了吩咐,连忙说道“老爷早就说过,巡抚大人来了直接到后院,大人请跟我来。”
海瑞一撩裙摆向前走去,车夫也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
后院是徐阶的内宅所在,外人一般是进不了的,他直接让海瑞过去,显然是说明两人的关系足够亲密。
从前院踏入后院,海瑞便接过车夫手中的东西,在门房的指引下继续向内,来到了一座精致典雅的书房之中。
房内烛火通明,徐阶正在看书,听到下人通报声,抬头一看,笑道“汝贤,你来了!”
海瑞将东西放到一边,恭敬的行礼道“学生海瑞拜见阁老。”
徐阶上前虚扶一把,道“汝贤,来来来,咱们坐下叙话。”
话音刚落,就听到海瑞带来的东西里面有叫声,徐阶疑惑道“这是?”
海瑞连忙说道“这是家里养的老公鸡,我特意从琼州带来,给徐阁老补补身子的,还有这些,也是咱们琼州的土产,不值什么钱,还请阁老不要嫌弃。”
徐阶知道他说不值什么钱,那就是真的不值钱,他也了解海瑞,说话都是直来直去,家里也确实没钱,便说道“老公鸡可是好东西啊,你说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让下人将东西拿出去存放,二人并排坐下,徐阶又说道“汝贤,听说你做了应天巡抚,这真是咱们江浙百姓之福啊。”
“徐阁老缪赞了,学生食朝廷俸禄,为百姓做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二人便聊到了正事,徐阶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海瑞,说道“老夫听说汝贤来要清丈土地,实行一条鞭法,我现在不在朝中,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将自家的土地丈量了一下,这些年有不少人献地,也买了一些土地,老夫也算你半个老师,怎么说也要以身作则支持你的事业,所以这些土地现在都退还给百姓了,你看看。”
海瑞连忙起身行礼道“徐阁老深明大义,学生自愧不如!”
徐阶笑呵呵的说道“好了好了,现在天色也不早,家宴已经备好,你我二人今夜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海瑞为难道“徐阁老,您也是知道的,学生一向不饮酒,况且此番过来是公干,驿馆里也有饭菜,我回去吃点就行了,还是不麻烦徐阁老了。”
徐阶也知道这海瑞一向是如此性格,如果是私人行程过来看望自己,留他吃饭也就罢了,这次他是公干,无论怎么挽留,他都会像一头倔犟的驴子一样执意离去,不可能留下来的。
所以,徐阶也没有极力挽留,将这头“驴子”送到门口,看着那挺直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