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起叔叔们清洗一个种族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你觉得牧养文明就像家畜一样,对吗?”牧歌花式求生。他给黎姿挖坑。
“对于有钱人来说,是的。将下等文明的生命折算成货币,成本还不到一百铢。”黎姿意识到牧歌变强硬了,她要表现的比牧歌更强硬。
“好,在你们眼里,夏族人就像牛羊一样低微,而你竟然跟一群牛羊争风吃醋,不觉得很奇怪吗?”牧歌完成了证明。
“你觉得还有什么比抓住你跟一只羊在床上更容易导致我们分手吗?”黎姿犀利地给予迎头重击。
“……”牧歌发现吵不赢黎姿,不得不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试探地问:“你是担心我对那些跳舞的女孩出手吗?”
“是的!”黎姿回答得非常快,“就算你不主动出击,我觉得她们也会对你出手!你太好追了。”
“……”牧歌不知道这是表扬还是批评,他赶紧摈弃杂念,信誓旦旦地对黎姿发毒誓:“如果我被她们引诱,让我天打雷劈。”
“不用那么毒,假如你坚持不懈地恳求,我也许会原谅你。”黎姿果然只把夏族姑娘当牛羊。
牧歌坚持:“不,如果我跟跳舞的姑娘们乱来,我就切腹谢罪。”只要不涉及潇妃,牧歌就斩钉截铁。
黎姿满意了。她主动牵牧歌的手:“那就好,其实我很喜欢你的炎夏文明,看上去怎么也不会叛乱。我只是不希望你像叔叔们一样被后宫拖垮健康。”
牧歌想,黎姿对榨汁姬一无所知。潇妃比一个祭司团还磨人。不过拥有九歌的她,只会让牧歌的健康蒸蒸日上。
牧歌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合计这事儿的?我是说,视察炎夏问题这件事。”直到被黎姿摆布得团团转,牧歌才知道,黎姿早就在防火防盗防后宫了。
“从得知你有封地的那天起,我就开始在意了。”黎姿在胜利中放松了警惕。牧歌恍然大悟,不断点头,回想自己走过的路,发现全是女朋友的套路。
“不过,既然你治理封地不是为了遴选后宫,那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你真的试图夺取恒星控制权,借此成为太阳神吗?”黎姿与牧歌并肩行走于神殿之上,俯瞰芸芸苍生。
“本来是这么想。后来才发现,励精图治、以德牧之,会有意外收获。所以……”牧歌说到一半,突然有点在意黎姿的话外音,“什么意思,难道成为太阳神就那么难吗?”
黎姿哂笑:“说难也不难,关键要出生在合适的家庭。你想啊,撒下那么多文明的种子,可是恒星只有一颗,这不是凭借一腔孤勇就能得到的。”多余的话,她都不肯再说了,只摇着牧歌的手,闹着要看“惊喜”。
“好吧。你跟我来观星台,这里是我收集蓝绫的地方。”牧歌蹑手蹑脚带黎姿穿过潇水宫。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低调?”黎姿亦步亦趋,迷惑不解,“这不是你的老巢么?”
“不要打扰潇皇工作。”牧歌竖起食指。他唯恐黎姿跟潇妃正面冲突。
“潇皇是替你理政的男人吗?”黎姿听祭司提起过“潇皇”这个称号,啧啧称奇,“一国两帝,双日同天。你可真有创意。”
牧歌假装没听见,走到观星台,指着满天摇曳的蓝色飞绫说:“我怀疑这些蓝绫,就是三级宇宙的灵脉之一。”
黎姿张大了嘴巴。她也能看见蓝绫。这些碧蓝的精灵在半空中飞舞,宛如泡涨的海藻挤作一团,壮观华美,瑰丽奇诡。
看到神君携女神来视察,一名鹤发贤者弓腰端来一盘绢帛,颤颤巍巍地奏陈:“启奏天听:自新皇拥立,长历轮转四载。墨丘将军率八千甲士,积极防御,战功煊赫:南沼蛇人袭我南郑,战于大泽,遂灭国;西北红发蛮夷扰我边民,战于荒野,遂灭国;东部善用船者窥我渔娘出浴,触怒圣听,遂灭国……”
“等下,”黎姿打断老头子,“三个文明都是被炎夏灭掉的?”
“盖外交无果,潇皇忍痛诛之。”老头子写得一手好史书。
牧歌比较在意另一件事情。他怀疑潇妃又开始放飞自我了:“你刚才说,东部善用船者窥我渔娘出浴,于是被灭国了?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吧?偷看洗澡而已,完全可以警告解决的吧?”
老头子郑重地伏在地上,行匍匐之礼:“神君有所不知。潇皇颁布刑律,罗列流放之罪十,窥人出浴便是其一。”
黎姿郑重其事地点头:“做的好。”
牧歌扭头:“你竟然附和?”
老头子继续说:“为了将那个猥亵的岛国绳之以法,潇皇跨海亲征,登岛施法,天罚之剑蘸血飞舞,将犯罪的海盗全部流放到了黄泉之国。”
牧歌俯瞰贤者:“你直接说杀光不就好了。”
黎姿终于皱眉说:“原来潇皇杀心很重。牧歌,我刚想跟你说,如果炎夏是导致三个文明灭国的罪魁祸首,那么你至少得罪了三个门阀,而且你还不知道得罪了谁,如果他们报复,你自然也无从防备。”
牧歌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而满脑子想潇妃的事。潇妃是借九歌附身的力量才复活的,她虽然拥有了驾驭九歌的战斗技巧,但是也难以拒绝剑刃的意志,总的来说就像一个住在女人身体里的剑魂。如果这一系列灭国行为都是九歌的杀戮欲望失控所导致的,那么潇妃的精神状态很可能已经非常不稳定了。
这就是为什么潇妃很反常地没有来觐见的原因?她该不会是病了吧?牧歌很担心她。
牧歌魂不守舍,可是黎姿却为了瑰丽的蓝绫而深深着迷。她情不自禁地伸出食指去碰触蓝绫,感受到冰凉的力量涌入指尖的刺痛感,出神地喃喃:“原来灵脉的力量是真的……以德牧之,方得灵脉!难怪你的底牌这么强硬,因为你在误打误撞之间,已经接触到了宇宙中最飘忽、最神秘、最强大的产物,蓝色的灵脉!”
她吸收了一些蓝绫,却因为受不了指尖生笋的刺痛而收回食指。黎姿优雅地端详萦绕在指尖的蓝绫,对这些神秘的产物又向往、又惧怕,因为吸收它们的感觉就像被银针洞穿手臂一样。
可是,牧歌却毫不犹豫地举起右臂,长鲸吸百川一般吞噬了铺天盖地的蓝绫,只见厚如积云的蓝绫迅速凹陷,像汪洋被倒吸入河口,场面壮阔绝伦。
黎姿花容失色,扭头盯牧歌:“你一次性吸纳这么多?我只吸纳一点点,就像指甲里钉钢钎一样!”
牧歌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因为咬紧牙关,所以没顾得上回答。黎姿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也在忍痛,只不过早已习以为常罢了。黎姿仔细一想,牧歌都能够熟练生成镜像攻势了,吸取蓝绫肯定轻车熟路,就像久病的人不惧怕打针一样,早已无惧于心了。
可是黎姿不知道,发肤之痛,对牧歌已经微不足道了;牧歌心里在担心潇妃的病情。潇妃献上初夜时反复对牧歌说,是蓝绫的洗礼让她保持了清醒的神智,所以就算吸血很痛苦她也觉得快乐。牧歌掐指一算,他失约已久,足足四个长历没有回来献血,恐怕潇妃的神智早已被业绫淹没,所以才会作出血腥气那么重的防御决策。
潇妃一定日思夜想地渴望牧歌回家吧?连续四个长历都失约,又何尝不是一种辜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