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表达方式挺独特啊……”牧歌竟然信了。他全神贯注地研究“膜”。他发现,“膜”的力量能帮他把光粒铺展成“光膜”,光膜加身,便能“消失”。殊娜刻苦修炼的“消失术”,牧歌只凭消耗“膜”就能轻易完成。
牧歌如获至宝,好奇万分,竟守在壁画旁边收集膜,随口告诉战战兢兢的祭司们:“不错,我会每年来收集你们的爱。”
祭司们以为牧天之神疯了,竟对空气捞个不停。可是对她们来说,牧天之神不发怒已是恩典。于是全都感谢那个急中生智的少女,感激她用谎言解决了祭司团无法回答的问题。
牧歌在金字塔里走了一圈,把膜全都收集起来,以备战时之需。奇妙的是,在他收集了膜以后,内宇宙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一盘散沙的光尘,竟然像被无形之丝牵引一样,开始围绕中央的日核缓缓旋转,最后跌入日核,使其日益壮大,宛如一个气定神闲的大漩涡。
这带来了质的飞越:牧歌的内宇宙原本只能容纳2八00光尘,再容不下更多了。现在,围着日核旋转的光尘终将被日核吸收,等于把光尘都压缩到了小小的日核里,腾出了储存光尘的空间。
也就是说,牧歌的实力不再受制于舰队,他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金库”,那就是日核。虽然一年份的“膜”只能让日核以秒针速度吞食光尘,但是来日方长,膜会越来越多的。
牧歌欣喜若狂,所以不顾矜持地对祭司们说出了“这样的爱还可以再多一点”的话。
金字塔里的“膜”收集干净了,牧歌就急不可耐,想去外面看看。结果祭司团噗通跪下一片,哀求牧歌观看她们准备的祭祀之舞。
牧歌看了一眼,领舞的大祭司已经老态龙钟,胸都快垂到了地上。他婉拒了。
大祭司死缠烂打。非要跳舞给牧神看,号称准备了一年多。
牧歌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这些狂热的中老年崇拜者,然后在冲积平原上巡视。果然,因为炎夏族人的角与魔眼天体产生共鸣,在田间地头处处都有“膜”的力量。蹲在田埂的老人教孙子辨识杂草时,膜的律动应运而生;躺在石上的青年哼着单恋的歌谣时,膜的字符跃然浮现;心思精巧的工匠完成令人惊叹的雕像时,膜的力量喷薄而出。远方传来凿石的锤响,空中荡漾着快活的歌唱。但凡有膜飘荡的地方,都有欢笑和憧憬,都有传承和创新。
是膜影响了人们的传统?还是人们的文化产生了膜?牧歌无暇思考。他边走边看边收集,虽然民间的膜比金字塔里少很多,但是他可以顺便巡视文明进展。
女族长的行政能力还算中规中矩,一年四个季度,刚好办成四件事:学会了农耕技术,在肥沃的冲积平原上开垦出两片宽阔的农田,增加了一些人口。
虽然恢复了人口增长,但是炎夏部落的人数肯定追不上死冬之国。
牧歌仔细思索。他记得死冬之国居于密林深处,难以开掘矿脉,所以使用的都是石器打磨出来的硬木武器,利用锯齿和箭头伤人。为了防止休战期结束之后再次被屠,牧歌觉得让夏族掌握冶炼技术比较好。“工利其器”,如果夏族用上简单的青铜工具,无论是生产力还是战斗力都会上一个台阶,也许能在文明竞逐中杀出一条血路。
虽然牧歌自学冶金知识会很痛苦,但是把冶金术传授给夏族,他们也许能在三五年内熟练掌握。
于是他回到金字塔,召集男女老幼,下达了神谕,要选精巧的工匠来学习辨认矿石、冶炼青铜、打造生产工具和军械。
没想到祭司团的第一反应是惊恐。
“失宠了……”大祭司瓮声瓮气,失魂落魄。
“天神不爱看柔美的祭祀之舞,他偏爱壮硕的肌肉……”被指定为下一任族长的少女若有所思。她发现展开想象的翅膀就能得到牧天之神的宠爱,所以努力开拓思维:“是否要招募精壮汉子,抹上精油,互相摔跤来取悦牧神呢?他也许……不,他一定会感到愉悦的!”
幸运的是,女族长否决了这种哲学路线。
“祭司团必须保持纯洁,只能招募女性。”女族长坚持原则,“男人是宝贵的劳动力,不可以担任神职。”
“也许我应该去劳动,锻炼出健壮的肌肉来取悦牧神……”少女的思路往另一个极端飘了过去。
“你可以尝试一下。”只要能取悦牧神,女族长通通同意。
第二年,一个健壮的少女走到牧歌面前,以甜美可爱的面容和虎背熊腰的体格,表演了单手劈木板、肘击碎大石等祭祀仪式。
“这是谁?”牧歌已经不记得人家了。
“下一任族长。”老族长颤颤巍巍地告诉牧歌。
“哦。”牧歌打量少女。少女骄傲地抬起下巴,坚实的胸脯微微起伏。
“去减肥。一点都不好看。”牧歌咬着葡萄说。
少女心中掀起狂风暴雨,心里澎湃着渎神的词汇,可这些话又不能说出来,所以她面无表情地瞟着牧歌。
“上了年纪就不要跳祭祀之舞了,让年轻的祭司跳吧。”牧天之神面不改色地指示道。
老祭司们不甘心,互相对视一眼,又不敢违抗,顿时匍匐礼拜,念念有词。
——————————————————————
“站岗的都打起精神来!什长时刻保持防区视野,副旗半小时巡一圈,我随时检查!”谭华声嘶力竭地喊,在要塞中飞快穿行:“取消睡眠,重复一遍!取消睡眠!在弄清敌人从哪里出现之前!谁都不许睡!”
谭华的眼睛血红,血丝密布,甲胄黯淡无光,显然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到了崩溃的边缘。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敢懈怠,拼命整饬军纪。
为什么谭华这么努力,从岗哨武士的眸子里能窥探究竟:恐惧。对未知事物产生的歇斯底里的恐惧。
为了这种恐惧,他们甚至抛弃了优越感,学习使用反抗军建立的钢铁要塞,借用钢板来保护自己,借用雷达来扫描旷野,试图弄清楚是什么东西让袍泽尸横遍野、身首异处。
神灵武士蒸发的惨叫,是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短短七八天,就阵亡了十七人,袍泽接二连三地死去,让民主旗的体力和意志到了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