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喝多了头晕,来不及分章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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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淮安地界,大日西斜,敏锐的感官隐隐察觉到空气中有丝丝肃杀之气,并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显是附近有杀戮之事发生。
秦书凡循着气味,直奔杀戮源头。
纵过一条三丈溪流,喊杀声越来越清晰了,他展开身法,快速奔向一座小山,直奔坡顶,来到一处山头,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下方是一片广阔的原野,场中有两支人马正鏖战不休。
一方是数千隋兵,另一方却是身穿各色劲装的大汉,人数只是隋兵的五分之一,但人人武功不俗,队形完整,把隋兵冲得支离破碎,难以发挥人多势众的优点。
在原野另一端的一座小丘上,明显是劲装大汉的指挥所,驻着几队气势更加不凡的人马,正以各色旗帜和不同的军鼓声指挥着劲装大汉移动进退。
来到这个世界,秦书凡尚属首次目睹战场上两军厮杀的惨烈景况,比激烈程度远逊于秦军和猎杀者,更不提秦军那弓矢如雨铺天盖地的震撼场面了。
“咦?”
突然,秦书凡察觉到山坡下的草丛内有异动,眼睛转动过去,只看到一个大汉蹲在草堆里,背后绑缚着一柄钢刀,此刻正露出个脑袋静静观察着原野上大战。
此人长得并不英俊,面相粗豪,但鼻梁挺直,额头宽广,双目闪闪有神,予人既稳重又多智谋的印象,藏的位置极为隐秘,不时摇头晃脑嘴角蠕动,似在评判双方优劣。
秦书凡迈开脚步向大汉走去,落地无声,来到此人身旁,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大汉身体一颤,手掌向身后的钢刀摸去。
同时,缓缓转身。
当看到来人是个容貌不凡的少年时,大汉紧绷的脸色换成和蔼可亲毫不作假的笑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与他黝黑粗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温声道:“公子眼力真好,我隐藏的位置就算最富有经验的探子都发现不了,不想被公子发觉,更无声来到此地。”
他的话虽然恭维,但听闻却不觉得过分,适度把握的恰到好处,就好像遇到多年的老友一般,令人如沐春风。
握上刀柄的手掌也放了下来。
秦书凡顿觉此人不凡,与之前的李世民也不遑多让,微笑道:“兄台不必紧张,秦某刚刚至此,观兄台品头论足,显是精通兵法并来了许久,可知那隋军大营所在?”
大汉指着原野,声音非常有磁性道:“向北三十里便是京杭大运河与洪泽湖的交汇口,朝廷的五牙舰队便在那里停泊。”
“多谢!”
秦书凡拱手道:“我见兄台顿生好感,不知兄台姓名?”
两人各称各的,大汉豪爽道:“告诉公子也无妨,我姓李名靖,只是一名乱世挣扎的小卒而已,公子高看了。”
秦书凡肃然起敬,难怪气质独特,原来是才兼文武,出将入相的大唐军神。
按照大唐的时间线,李靖本为杜伏威手下小卒,后不耻上官烧杀抢掠欺压百姓,便对杜伏威失去信心,逐与寇仲,徐子陵杀死上官逃离而去,之后与徐寇二人分别,孤身前往洛阳,最终加入四阀之一的李家,此刻身在这里,显是北上洛阳。
四阀是大唐赫赫有名的四大门阀。
自魏晋南北朝以来,其中一个特色就是由世代显贵的家族发展出来的士族,又被称为高门或门阀,与一般人民的庶族泾渭分明。
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士庶之间不能通婚、同坐,甚至往来,无论在经济上或政治上,士族均享有极大的特权。
到了隋代开国皇帝杨坚一统天下,以科举取仕,门阀垄断一切的局面才稍被打破。
但是门阀仍余势未消,名震江湖的四姓门阀,指的就是宇文姓、李姓、独孤姓和宋姓的四大士族,在政治、经济至乎武林中都有庞大的影响力。
四姓中,只有宋姓门阀属南方望族,坚持汉人血统正宗。其他三姓,因地处北方,胡化颇深,但是他们已融和在中土的文化里,并不被视为外人。
宇文化及便是宇文家族的代表人物,在江湖上,无论是隋炀帝禁卫总管的身份,还是继宇文伤后,第一位将家传秘功“冰玄劲”练成的高手,都是最为江湖人士所熟知。
“李兄好好保重,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再次相见!”
秦书凡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李靖低头沉吟半晌,矮身追上去道:“李某与公子初次相交,按说交浅言深,但能让李某一见投缘的人少之又少,一见想要深交的则从未有过,不得不提醒一下公子,假如若公子要投奔隋室,尽早打消这个念头,当今天下乱军四起,盗匪横生,隋室气运将尽,为身家性命计,公子早做准备。”
秦书凡笑道:“李兄的眼界果然不凡,秦某正是要投奔隋室。”
“那公子……”
“无妨,后会有期!”
秦书凡笑着大步离去。
李靖张了张嘴,突然发觉秦书凡已消失不见,揉了揉眼睛,仍看不到身影,不禁大惊失色,暗呼遇到了鬼怪。
日落高山,余晖映照的天边一片灿烂,秦书凡站在高坡上。
坡下,河岸边的营地灯火点点,炊烟四起,表面虽似宁静和平,但内里却蕴含山雨欲来前把人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气势虽强,但内部风雨飘摇,恐怕今夜营地内会有杀戮之事发生。”
秦书凡喃喃自语,金榜的新神通使得他心神愈发敏锐,环境稍变,便能推测出一些事情,他常暗忖就算摆摊看相都可以应付了。
深深了吸了口气,空气中有河水的清新气味,纵目遥望对岸林木苍郁,叠翠层峦的峻岭丛山。
洪泽湖与京杭大运河交汇口,河道曲折,岸旁树木蔚然深秀,山花怒绽,三十多艘泊岸的战船仿如图画中的点缀物。
正是隋军的水上大营。
秦书凡腾空而起,御风至河岸营地上空,心神扩散,但并未在营地中发现宇文化及的气机,飞至那艘旗舰五牙大船上,四周站岗的士卒好像未看到他似的,被他轻易的走进内舱。
舱内,一个中年文士正和一位巨汉商议军情,突然轻盈的脚步与木板相触声引得他们的注意,站直身体的同时,抄起旁边的武器,做出防御状。
能瞒过他们的感知,不声不响的走进内舱,显然来人是个高手。
凝视舱门,只见一个身穿黑袍的少年推门而入,大摇大摆的样子,仿佛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阁下何人,深夜入船,寻死乎?”
中年文士紧握长剑,周身气势升腾,冷言喝问。
“你应该是宇文士及吧?宇文化及跟我提过你,别紧张,我姓秦。”秦书凡随意坐在一张木椅上,靠着椅背摆手说道。
宇文阀以宇文述、宇文伤两兄弟声名最著,前者是朝中高官,爵至许国公,位极人臣,生有三子,宇文化及居长,接着是宇文士及、宇文智及;后者为阀主,有二子,宇文成都和宇文无敌,皆是成名已久的高手。
闻听来人之言,宇文士及松气的放下长剑,笑道:“竟然是秦先生,请恕士及莽撞之礼。”说完介绍旁边的巨汉。
巨汉名叫宇文无敌,身材雄伟如山,散发披肩,脸如铜铸,浓眉大眼,额上正中处生了个肉瘤,就像一只有角的怪物,狰狞可怖。
他的手脚比一般人粗大,予人力大无穷的感觉,握着一对百多斤的巨斧,一对巨目内厉芒闪动,狠狠的打量秦书凡,冷哼道:“我当秦先生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未想到如此瘦弱,名不副实,无趣,实在无趣。”
“当”的一下放下巨斧,径直坐在椅子自顾自得吃起水果,一副对秦书凡不满意的样子。
宇文士及斥责了宇文无敌几名,对秦书凡歉意道:“无敌性子如此,先生不必介怀。”
秦书凡还不至于与一个二货计较,淡淡道:“无妨,未见你兄宇文化及身在营地,他是否离开舰队独自远行?”
宇文士及赞道:“先生果然明察秋毫,大兄听到尚平之言,心系先生安慰,率小队先行一步前往东平郡,留下我与无敌在此主持战阵,一来迷惑义军,二来清理匪患。”
秦书凡又问了下战事,得知还要继续在这一带与义军交手,直到打退或者打败对方,因为杨广将要南下,隋军必须清除沿河两边的匪患。
他不想在此耗费时间,直接辞行,并提醒道:“秦某观营地上空风云变色,今夜叛军恐要偷袭大营,大人及早做足准备,以防万一。”
“李子通和杜伏威刚被我们打败,还未缓过劲来,有力量偷袭吗?先应付了追兵再说!直够神叨的!”宇文无敌出言相讥道。
“不得对先生无礼!叛军中能人异士极多,你知对方实情?先生的提醒乃由衷之言,马上对先生道歉!”宇文士及冷喝一声,拱手歉声道:“舍弟性子冲动,还望先生大肚。”
宇文无敌及不情愿的起身鞠躬,然后低头不言。
秦书凡并未把一个将死之人的几句讥讽放在心里,他更寄望于快点到达洛阳皇宫闭关,但是老天爷似乎让他多灾多难,离开不久,便被一个在营外坐山观虎斗的人坠上了。
翌日,红日初升,在山谷内盘膝一夜的秦书凡睁开双眼,四周鸟语花香,空山灵寂,随意梳洗了一番,继续上路。
突然,一只蓝色的小鸟飞临上空盘旋两转后,投往附近的一座密林,秦书凡虽有察觉,却未当回事,他的目的地是东平郡,与宇文化及汇合后将直往东都洛阳。
唤出巨虎,一路晓行夜宿,专捡偏僻小道前行,三天后,顺利到达微山湖畔。
微山湖碧波荡漾,水景怡人,湖面宽广的一眼望不到尽头,要直接飞行渡过,稍稍有些困难,但渡过这里便是一马平川,距离东平郡只余三百多里了。
收了巨虎,秦书凡沿河走了一刻钟,前方出现了一个渡头,泊着一艘小渔舟,却不见有人。
秦书凡暗喜,纵身前往。
远远听到鼾声由船内传来,秦书凡纵跃间望去,只见一个老渔夫正仰趟在船篷内睡得正香。
秦书凡直接跃到舱内,推了推,老渔夫被力量惊醒过来,睡眼惺忪的坐起身,秦书凡掏出三片金叶子塞进老渔夫怀中,手掌一推,老渔夫惊呼着轻飘飘倒飞落在岸边。
而秦书凡暗运劲力,右脚轻踏,渔船利箭一般驶出渡头,直奔大湖对岸。
“人勿行,船有漏洞还未修补,快快返回……”
老渔夫沙哑的声音徐徐回荡,渔船却已行至大湖中央。
秦书凡并未将此话放在心里,回首微笑道:“老先生,借你渔船一用,有劳明日到河对岸取回。”
渔船飞速行到大湖对岸,却也未见漏水,秦书凡不疑有他,唤出巨虎,狂奔而去。
他离开不久后,一名长发女子来到渡头。
刚才还老态龙钟身形佝偻的渔夫立时挺直身形,躬身歉意道:“小姐,我失败了。”
“无妨!”
长发女子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伸手拨弄额前秀发,绝色的容貌露了出来,淡淡道:“不怪你,事实上本人亦低估他了,原本以为是一个隋军探子,有你这个野叟阻拦,必定手到擒来,却未想到是个奇人,非但有巨虎伴身,功力更是非凡。”
野叟莫成问道:“接下来通往黄河的路段一马平川,沿途皆有隋军岗哨,我们的人还能抓捕到吗?”
长发女子摇头道:“我已吩咐前路各个埋伏地点放弃抓捕,并推算此人的前行目的地,将亲身赶过去抓捕,必然将他一网生擒。”
莫成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信服,道:“有小姐出马,必定马到功成。”
秦书凡并不知道被人算计,此刻他全力奔行,仅半天时间便进入东平郡地界。
收了巨虎,告别小路拐到官道,路上行人如潮,推车进城卖菜的百姓,拉车的各色商贩,持刀剑的武林人士,异常繁华,与江南的战乱景象完全相反,一个地狱,一个天堂。
随着人潮来到城池门前,站岗警戒的正是阔别已久的御卫军。
秦书凡踏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