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云见师徒俩跟没事人一样,心里急得猫挠似的。
“我说你们师徒俩咋跟个没事人一样?都急死我了!小李这次是真生气了!你俩也不赶紧想个法子!”王香云对俩人不停地抱怨。“你俩可真是师徒!”
李文海莞尔一笑,“你吧,尽瞎操心!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俩的事得他俩自己考虑清楚。是分是合,随缘吧。”
王香云一听,更急了,一生闷气坐到一边去了,“我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小李人多好啊!错过了总教某些人哭一辈子!”
李文海笑出了声,“看到没?你把你师母给气着了!”
王香云白了他一眼,“明明是生你的气!别扯到人家身上!”
李榕低着头不说话。
李文海依旧笑着,“好啦,别生气了。李榕跟你师母话句心里话吧!不然她快愁死了!”
李榕咬了下嘴唇,思索了下,“我,我也不希望李毅走。可是李威现在变成那个样,我真的害怕李毅有什么意外!他走了也好,至少李威不会针对他。只是,只是,太对不起他!他一心为了保护我,连自己安全都不顾!我却自作主张…唉!”
李文海收起了笑容,眉毛一挑,“恐怕你早就有意将果园给李威吧!”
李榕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李威做事太绝情恶毒,我早就将果园分给他了。他们虽然搬回来了,却没有挣钱的路子,只凭我妈采茶的钱生活哪够啊!可是,他太过份了,霸占了房子,我担心他迟早有天也会来争果园,所以我能卖一年算一年吧。”
王香云不解道:“你把他那份给他不就行了!干嘛全都给他?也难怪人家李毅寒心!”
李文海冷笑,“要给就全给,不然就是祸害!你辛辛苦苦管理了,说不定还血本无归。何苦操那伤心受那份苦!”
李榕使劲地点头,“我也是那样想的!多的都给了他,抓着点少的不如都给他。免得他又闹事。”
“可现在怎么办啊?”
李榕蹙了一下眉,“如果李毅真的想和我分,那合伙的果园就算他的吧。我,我大不了出去打几年工,再回来开个农家乐什么的。”
李文海喝了口茶,“很早就有这想法了吧!”
李榕点点头,“从开始学做厨就有这念头。我们这里风景好,山青水秀的,离城也近,加上自己能做一手好菜,只要价廉味美,没道理没生意。最开始是因为没钱,后来有了点钱,可又修了小区而且果园又开始投产,生活也稳定了下来,所以就没往那儿想了。”
“所以李威占了小区你就想保下老宅。”
“对。”李榕笑了下,“甚至我觉得是天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点也不觉得亏,只是因为妈妈太偏心李威而伤心。”
“你想保住老宅时我就猜到了个大概。所以找你大山大伯将老宅保了下来。”
“谢谢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师父可不好当啊!”李文海笑靥如花。
“现在,我又一无所有了,也就没有了零零总总的盘算,也没有思前想后的顾虑。只能背水一战了!”
“人啊,往往就是顾虑太多才错失良机,因为患得患失才踌躇不前。背水一战也好,把自己逼不退无可退,便只剩下一往无前了。”
“可是,何必要这么苦着自己?人生苦短不过数十年光阴,都这样逼着自己苦着自己,还有何乐趣?”王香云脸上愁云不散。
“不尝人生百苦,又怎知幸福得来不易?”
或许正是因为得来全不费功夫,李威才不懂姐姐李榕有多羡慕他。
自从焚树发生后,李威就有些异样。母亲李月娥跪地处处哀求的场景一次次在他脑海浮现,如按了循环播放一样一刻不停。他一次次从梦里惊醒,梦中母亲那张额头滴血的脸,眼神哀怨紧紧盯着他。
以前他看不到她跪地乞讨的神情。可这一次他看到了!他被人按在地上,他看到母亲李月娥的那张脸,绝望,哀伤,心碎!
他以前以为乞讨很容易,只需要往地上一跪便万事大吉,只等着大把钞票往兜里钻。原来跪地求人会如此艰难!
一连几日,李威都没见过李月娥。可她的脸时时刻刻在他眼前晃。以前李月娥天天围着他转时,他眼里似乎没有这么一个人。
生活就是这样充满戏剧性,充满了讽刺。
李威想去找李榕,问问母亲是否在她家。可他不敢去,他怕李月娥对他绝望!他怕见李月娥心碎的模样!
可是李威又有些隐隐的担忧,当时李榕已将话说得那么绝,根本不留一丝回转的可能性。李威深深感到李榕似乎像是换了个人,不像以前那般软弱优柔寡断,她现在变得强势说一不二。所以李月娥不大可能在她家。
这几天,以前那些在茶山采茶的老人们也不来采茶了,李威只得另外雇人采,自然也探听不到丝毫消息。
他犹豫着要不要去找李榕,或是去找村民问问。可现在谁肯理他啊!
高兰依旧带着孩子,不时地去打打牌,逛逛街,钱花没了就管李威要。只因没人做饭才抱怨几句不知李威妈妈跑哪儿去了。李威看着眼前这个将与自己携手白头的人,第一次有了厌烦之感。
迫于生活,他不得不去打理果树茶叶。请人采茶需要主人家守着,百无聊赖的李威试着采茶。他原以为这不重的活应该异常轻巧,今天他才知道原来采茶久一点会腰酸背疼!他今天才知道自己母亲当初采茶养家得有多难!
可是现在他却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甚至他问她在哪儿的勇气都没有。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多可笑!还活在梦里,做着挥金如土的美梦!
李威这几天浑浑噩噩,一边是对母亲的愧疚与担心,一边是茶山的琐事繁多,让他忙的焦头乱额。
他也不知道怎样管理果树和茶,只能想当然地按自己想象中的来。他哪知道李榕俩人为它们倾注了多少心血,流了多少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