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只执一把长剑,剑锋顺着笔直的小腿下指,黑甲象流沙般包裹他全身。他的五官几乎被铁盔完全遮挡,这使他的黑眼睛如紧嵌在铁面具之上的黑宝石。
色雷斯人象只蜘蛛一样跳过来,短刀在他手里变戏法一样打旋几周。
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
罗德在战斗方面向来xing急。他握起剑,就朝色雷斯人冲去,速度之快使他的影子一瞬间就拉得极长。
他一开始就来势汹汹。色雷斯人惊晃一下,短而有力的腿在地上横扫一圈,飞扬起一层云雾般的尘沙。
罗德跳过他的扫腿,篝火的火光象红藻一般映在他的黑甲上。他如老鹰俯冲捕猎一样,伸手薅住色雷斯人的肩甲,用膝盖重击他的下巴。
四周隐隐有惊叹声。他的招式象伐木般摧枯拉朽,连乐师都惊得不小心弹错了音。
色雷斯人痉挛般地喷出一口血。他抹掉嘴角的血,腿脚已经有些不稳。
他暗下眼神,象游鱼一样弹跳过去,挥起勾有尖刺的短刀,划出一道白蛇般的弧线。
罗德用剑抵御。铁与铁摩擦砥砺出齑粉,火星象一粒粒金花一样绽放。罗德的剑太长,使他在力量上处于劣势,短刀以毫厘之差晃dàng在他脖颈前。
他向后伏低身体,双膝跪地往前一滑,躲开了短刀的威胁。
短刀的尖刺勾住他的头盔。随着他向前滑行,头盔顺势被尖刺一下子撬掉了。
罗德向前一个空翻,落回到地面。他的长发如黑墨滴水一般散下来,极为俊美的五官尽露,象尘封已久的艺术品突然被拂去灰尘,十分惊艳。
围观的女奴发出惊呼,有几个甚至兴奋地跳了起来。
“长得象娘们的、狡猾的家伙!”色雷斯人脸色铁青,懊恼地骂了一句。
罗德提起长剑,剑刃在掌心旋转一周,剑光逆行他的周身。他再次先发制人。
两人屡次短兵jiāo接,在拉锯战中均有所受伤。他们都流了血,打得大汗淋漓,样子不免狼狈。罗德一边的肩甲被短刀削掉,锯子般的锁骨luo|露出来。
色雷斯人粗喘着,肺部象风箱一样呼呼出气。他连连败退,脖子被划出好几道剑伤。
他的体力已到极限。
他拨弄了一下刀柄,咔地一声触动里面的机关。
刀柄末端立刻弹出两根长针,如幽灵一样威胁xing地指向罗德的颈项。
电光石火之间,罗德的眼光于刹那间凝聚成针。他没有躲避,固执地bi近色雷斯人,肩膀一下子就被长针刺穿,带血的针尖如笋一般顶出他的肩胛。
色雷斯人被他自毁式的举动震惊得愣住。
剧痛只使罗德皱了一瞬间的眉。他的前额已冒出冷汗,视线象鹰喙一样勾住色雷斯人的眼底,仿若一个前来索命的冥界修罗。
“你输了。”他勾起一个残忍的微笑,眼中火光宛如鬼火。
他抽出护身符,将那根细长的铜条猛地没入色雷斯人的喉咙。喷涌的鲜血浇了他满脸。
沾满血的铜条象梭子一样飞出。
色雷斯人仍旧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睁着大眼倒下去,脖颈破开一个血洞,汩汩冒出鲜血。
这场血腥的鏖战胜负已出。
罗德忍着疼痛将钉在肩膀的长针拔出,双眼随即被溅出的血糊住。
他抹一把眼睛,黑亮的眼瞳嵌在粘稠的血里,有很顽固的意味,宛如屹立于岩浆之上的、被烫火包围的黑礁石。
他微微气喘,朝四下扫视一圈,罩着血气的眼睛里有寻觅的意思。
“它在这儿。”
少年的声音温柔极了,象一片旋转打晃的柳叶,晃晃悠悠地落下来。
这声音挟带前世的记忆一齐袭进脑际。一向雷厉风行的罗德,终于产生了平生头一次的错愕。
他的思绪飞快地倒回。那些久远的、死别的羁绊,从来都不会被惯于漠视的他忘记过,好象是生长在意识之外的一堆杂草。
而尼禄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十四岁的尼禄。
他长着一头卷曲而浓密的银发,未褪尽的稚气dàng开在他眉目间,骨架是少年特有的纤弱,一副温和、彬彬有礼的模样。他的五官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