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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严江与南郡郡守腾告辞,准备离开去魏国浪一浪。
但郡守腾并不想这位秦国上卿离开, 反复挽留,说是希望晚上商议灭疫细则, 并且约他吃了夕食。
严江推迟不过,同意了。
秦时还是一日两餐, 夕食在下午,郡守亲自去寻了一头老死的黄牛,取了最肥美之处,食厨师烹之,亲自给严江端了上来。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严江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南郡喜食米饭, 郡守又以鲜美羊肉相佐, 严江吃得很淡定, 但真让他惊了一下的事情是,郡守上的酒, 是葡萄酒。
问及郡守, 才知道在秦国南郡迅速推广的, 除了辣椒, 还有葡萄。
“国中酒税十倍于他国,群聚有罪, 如今是以葡萄为酿, 世人皆称严子善行也。”郡守腾如是说, 并且解释了下原因。
秦国的酒税是按奢侈品收税的,十文成本的酒,要卖一百一十文以上,其中一百文都给朝廷jiāo税,差不多就是把二锅头卖成五粮yè的价格,对于庶民来说,可能一辈子都吃不起一壶。
秦国普通人想喝酒,那只有小乡里每年祭祀土地神灵时,咬咬牙才能买一点低劣祭酒,平日根本买不起酒,而自己用粮食私酿,少了酿不出,多了又心疼。
可能有人会奇怪,酿多了不能私下悄悄换粮吗?
当然可以,只是要小心被人举报了,一但被举报,那就偷税的大罪,轻则去县城修城墙,重则直接去长城修城墙。
所以当知道葡萄可以自酿酒时,这东西便以一种瘟疫般的速度蔓延开来——只要不废粮食,什么都好说,再加上南郡雨水甚多,葡萄只需压上一根枝条便能chā活,如此一来,当然就广受欢迎了。
没想到自己给秦人带来的改变这么大,严江一时没忍住,面露喜色。
然后便听郡守腾道:“次卿明鉴,此为老夫连夜所写治疫策书,请看有保不妥。”
严江惊讶道:“如此之快?”
他接过纸卷,打开一看。
除去简单的文言,策书中提出钉螺之中有凶虫,触之染疫,如今郡令愿以重金收之,众乡民可以螺换金,以及提意以箸(筷子)抓螺以免染疫,并且在南郡提出哪乡的螺最多,当地秦吏的考评就是优。
还提及了寻到螺后收以煮之,杀之凶虫。
并且,他提出先广发文书《良吏与恶吏》,来告诉南郡官吏,什么是秦法之下的好吏,并且将杀螺之事例入其中,成为考评的要素。然后再一套《治罪令》,来告诉他们做不好,将会按什么程度治罪。接下来,就可以派出大量人手,下去微服打扮,看他们做得好不好。
最重要的是,南郡如今还是楚风楚俗,楚国一直不留余力想要策反,完全可以双管齐下,让南郡之民沉迷杀螺,无人接应楚国势力。
如此一来,就可以打着“清除楚国势力”的目的,让南郡豪强接受杀螺之事——做得好不好,代表着你是不是楚国的探子。
严江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位郡守真有点du辣啊,明明是想用杀螺之事清除楚国在南郡的势力,却生生被他说反过来了。
但他心中也明白,以郡守腾的心机实力,做这个完全能做好,对下层可以打一个为民治疫的大义幌子,对上层就是稳定统治的政治正确,难怪秦王会将他放在这里了。
佩服佩服!
“郡守大才,无可改之处。”严江钦佩道。
“只是,”郡守叹息道,“天不假年啊,也不知老夫还有无可能为秦效力。”
严江笑而不语。
郡守腾见他不接话,只能遗憾地拉开手臂,只见上方有斑斑点点的红点,正是蛊虫病之先兆:“听说次卿学究天人,不知可否救我一救?”
连郡守都被染这血吸虫了?
严江终于明白为什么后世官员畏惧南方为官如虎了,这是真容易死啊。
思来想去,他看着桌上酒水,低声道:“在下倒有一计,可为你开炉炼丹,以助郡守除疫,只是yào材难寻,怕是要耗费一点时日。”
“次卿尽管相提,腾必尽全力。”见对方这么好说话,郡守腾大喜,诚挚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