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邵大侠所言。京城之中,无数官员给隆庆帝上折子替他这个“千古义商”求情。
潘万利死了,贺六拿不住邵大侠参与棉衣案的实证,只得放人。
而棉衣案的罪魁祸首,成了自杀的潘万利。隆庆帝下旨,抄没了潘万利的家产。又将潘万利的家人流放。隆庆二年冬天的这场棉衣案,算是结了案。
高府饭厅内。
高拱举起酒杯:“这杯酒,算是给邵大侠你压惊的。”
邵大侠连忙举起酒杯:“谢高阁老。”
二人一饮而尽。孟冲在一旁笑道:“都说是遇难则成祥。邵大侠是有大福之人啊!”
邵大侠道:“为孟公公的这番吉言,我敬您三杯!”
三杯酒下肚,高拱开始发起了牢sāo:“吏部的杨博太可恶了!处处与我作对。前一阵湖广按察使出缺,我推荐我的学生赵梓凯接任,他却死活不开委札。说什么湖广按察使责任重大,用人要慎之又慎。”
孟冲在一旁道:“杨博那老头子,整日里倚老卖老。不把我这个司礼监掌印放在眼里也就罢了,还敢刁难高阁老,实在是该死。他表面上是个忠厚长者,不参与朝堂上的纷争。可背地里,却支持着张居正。”
邵大侠闻言,笑道:“高阁老、孟公公,我有一计,可除杨博!”
高拱摇头:“杨博在边关带了二十年兵,又在兵部参赞了十几年的军务,是个臭丘八脾气。那老东西不好惹。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对他下手。”
邵大侠笑道:“我这一计,是软刀子杀人。那杨博会稀里糊涂的丢官罢职,根本想不到是咱们动的手脚。”
高拱道:“哦?把你的计策说来听听。”
邵大侠道:“敢问高阁老,当初您是怎么被徐阶bi的请辞的?”
高拱喝了杯酒,道:“唉。徐阶跟贺六勾结。将十六名参加恩科的开封籍的学子,全都拔了贡!我沾上了舞弊的嫌疑,不得已只能请辞。”
邵大侠点点头:“无论是科考,还是官场之中,籍贯之事都万分敏感。科考是三年一次。官场之中,有一件事亦是三年一次。高阁老知道是什么事么?”
高拱想了想,答道:“京察亦是三年一次。”
京察是吏部考核京官的一种制度。洪武时规定三年一考。考核的对象,是京城之内所有正五品以下的官员。五品以上倒不在考核之列。考核完毕,得“卓异”者,可优先升迁。得“劣等”者,轻则失去升迁的机会,重则丢官罢职。
邵大侠给高拱添上了一杯酒:“高阁老,负责京察的是吏部。我打听了一下,此次京察考核的官员当中,有三十五人是山西籍贯。”
高拱道:“你的意思是,让这三十五名山西籍的官员,都得到‘卓异’的考语?”
邵大侠点点头:“到那时候,杨博就算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高拱击掌:“妙哉!好计策!邵大侠你不愧为国士!”
孟冲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怎么山西籍的官员都得了‘卓异’,杨博就说不清了?”
高拱笑道:“孟公公有所不知!杨博那厮是山西蒲州人!山西籍贯的官员要是都得‘卓异’,他不就有了在京察之中为同乡舞弊的嫌疑?”
邵大侠道:“正是如此!京城之中五品以下的,除了六部的司官,就是御史言官。我们再让那些非山西籍的御史言官们都得‘中等’、‘下等’甚至是‘劣等’。到那时,不须高阁老出手,光是那些御史言官就能用吐沫星子淹死杨博!”
高拱捋了捋胡须:“现在事情的关键在于,如何让三十五个山西籍贯的商人都得‘卓异’。”
邵大侠道:“高阁老,这事儿包在我的身上!杨博虽然在名义上主持京察,实际上具体办事的,却是吏部考功司。而主管考功司的柳虞柳侍郎,又是在下的至jiāo好友!”
柳侍郎跟邵大侠岂止是至jiāo好友这么简单?前一阵柳侍郎的外甥在山东兖州府jiān污民女,差点掉了脑袋,是邵大侠找了兖州知府,帮他外甥脱了罪。柳侍郎卖官鬻爵,又都是邵大侠穿针引线。柳侍郎视邵大侠为送财童子兼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