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达之日。”
许莫负说这句话的模样隋越记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记得许莫负说这句话的时候,脸皮都皱成了一朵菊花。
“这该有十斤吧?”
隋越低头敲敲连在腿的冰柱自言自语。
皇帝刚才来过,掖庭宫的管事宦官自然在第一时间赶到,皇帝与隋越说话的时候他在身边,送走了皇帝之后,这个管事宦官迅速的来到隋越身边,顾不得地的泥水,跪在脸连连叩头道:“恭喜老祖宗苦尽甘来。”
隋越的右腿肌肉绷紧,用力的抖动一下,小腿的冰柱碎裂开来,只剩下一些残冰挂在裤管,叮叮当当的。
“待某家清理完接雨瓮再说。”
隋越说着话继续清理接雨瓮。
很快,掖庭宫主事前帮忙,不大功夫,院子里来了很多宦官,一起帮助隋越处理完了冰水。
还从库房里抬出新的接雨瓮放在屋檐下。
一瞬间,隋越的活计干完了。
隋越瞅着满院子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宦官,进到屋子里提出一个包袱,拿给掖庭宫管事道:“里面是一些银钱,分给大家吧。”
宦官们抬来一个木桶,给里面装满了热水,七手八脚的伺候隋越洗澡。
隋越闭眼睛,静静的享受权力带来的幸福。
失去权力的时候隋越以为自己不会太难过,随着时间推移,巨大的落差让他几乎窒息。
掖庭宫的生活平静,却非常的无聊,这里的生活像是一副没有色彩的画,每日重复着简单枯燥的劳动,以至于让隋越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钟离远时不时地过来找他,跟他探讨一些他不清楚的事情,隋越的心情会更加的低沉。
洗过澡,让宫女们给他梳了头,直到此时,隋越才发现自己的双鬓已经有了些许白霜。
宫女们帮隋越整理好衣衫,用一方玉佩压住衣角,掸去了鞋子沾染的一些线头,齐齐的垂首站在旁边。
隋越瞅着这些老宫女微微叹一口气道:“如果某家官复原职,你们可愿意出去,可愿意去找自己的良人?”
为首的一个老宫女施礼道:“只求不在掖庭宫终老。”
隋越点点头道:“知道了,如果事情顺遂,你们去云氏吧,掖庭宫清冷,终不是人间乐土。”
宫女们齐齐拜谢。
隋越坐一辆轻便马车,马车缓缓行驶,他抚摸着马车的精美的花纹,心生感慨,这本来是他的车子,大半年不见,居然破旧了很多。
沿着未央宫青石砌造的台阶缓缓而,隋越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些早被他走熟悉的道路,处处透着新鲜。
钟离远站在台阶尽头笑吟吟的看着隋越,隋越离开了皇帝近一年的时间,他没有成为大长秋,他知道,除过隋越之外,应该不可能有人可以取代隋越成为新的大长秋。
现在果然如此。
“听闻长秋宫的右脚有十斤重了?”
隋越骄傲的点头道:“超过了十斤。”
“可是大长秋飞黄腾达的时刻到来了?”
“许莫负这样说过,还要看陛下如何决定,陛下才是我们这些人的天命。”
钟离远连连称是。
隋越走高台极目四望,长叹一声对钟离远道:“此处才是某家安身立命之所。”
话音未落,有人一头撞开大殿的大门,踉踉跄跄的从里面扑出来,然后抱头鼠窜。
隋越吃惊的看着跑远的太子刘据,把目光转向钟离远。
钟离远无奈的道:“陛下亲自教子呢!等一会进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某家一次差点被陛下分尸!”
这样的场面隋越见识过,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惨烈。
等大殿砸东西的响动安静之后,隋越溜着墙根慢慢走进了大殿。
只见皇帝单手扶着一柄长剑,站在大殿央呼呼地喘着气,而大殿里的摆设,已经没有几样完好的了。
皇帝不用转身,似乎知道隋越已经进来了,冷冰冰的问道:“禁口令下了吗?”
隋越连忙来到皇帝身边低声道:“钟离远已经去做了。”
皇帝转身看着隋越道:“再给你这头老狗一个机会,下一次没有贬斥掖庭宫这么便宜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