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更好?”
杨幺儿环顾四周,鹦鹉学舌一般,喃喃重复:“这里?”
“宫里。”萧弋说。
杨幺儿倒是飞快地指了指脚下:“这里。”这一遍不再是鹦鹉学舌式的重复和疑问,而是肯定。
刘嬷嬷就看着皇上身上的戾气,这么一点点消了下去。
“那这里,有什么好?”萧弋又问。
他盯着杨幺儿的面庞,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一丝一毫也不错过。
杨幺儿伸长了手臂,想要去夹远处的那道制得鲜香、造型别致的蟹包,却怎么也够不着。她只好暂且放弃,然后回答了萧弋的问题,她道:“都好。”
一边说,还一边自个儿点头。像是自己认可了自己说的话一般。
或许就连萧弋自己也不曾注意到,他的眉眼有了些许的舒缓。
他伸出手,轻松取了一只蟹包,搁入了杨幺儿跟前的白玉碟子里,道:“宫里一点意思也没有,只有算计不尽的人。哪里及外头有趣的人和事,直叫人看花了眼去。”
“是不是?”他问。
杨幺儿满副心神都叫那只蟹包勾走了,脑子里更惦念着文昌观时吃的那两只蟹。
她tiǎn了下唇,并不答话。
见她久久不应,萧弋便也不再问了,只看着她细嚼慢咽地吃下了那只蟹包。她吃得十分专注,一口一口,贝齿慢腾腾地咬上去,连吃饭的动作似乎都成了一幅美景。
萧弋无端又有了些食yu。
他便指着跟前的食物,命人撤下换上热的。
待吩咐完,杨幺儿已经吃完那只蟹包了,她还正抬头盯着他。
等到萧弋也取了蟹包来尝,杨幺儿才又低头继续吃自个儿的了。
真像个孩子。
吃到了好吃的食物,便盼着同伴也一块儿去吃,也同她一样喜欢吃才行。
等到早膳用完,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宫人们陆续撤了食物,萧弋道:“去玩罢。”他的面容虽然依旧带冷意,但比起方才,已经堪称明媚了。
刘嬷嬷应声,轻轻握住了杨幺儿的手腕,将她从座位上带了起来,道:“姑娘可要午睡?”
杨幺儿摇头。
萧弋便命人取来了纸笔,问:“你在宫外可有写字?”
杨幺儿头一回知道心虚是什么滋味儿。
写是写了的,只是依旧写不好。
她想起旁人总说她是个傻儿,兴许真是傻的。杨幺儿自个儿心想。
萧弋不知晓她心头在想什么,只命人铺下纸、研好墨。
杨幺儿并不懂得拒绝为何物,自是乖乖走到了桌案前,提笔画,啊不,写字。萧弋的目光初时还放在那宣纸上头,盯着她的笔尖,后头不知不觉,就顺着那笔尖,看向了她的手,又从她攥紧的手,顺着往上,盯住了她的脖颈……
再然后是下巴、耳朵。
她的耳垂略显圆润,上面没有耳孔,自然也就没有佩戴耳珰。
萧弋盯着看了会儿,不知不觉竟生了一丝困意。
这时候,他听得杨幺儿道:“……好了。”就那么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颇觉柔软。
萧弋思绪被拉回,困意也全消了。
他起身走上前去,看了看那铺在桌案上的宣纸。
只见上头大大小小、歪歪扭扭,挤满了字。
倒像是个练字帖似的,明明是一个字,却硬是被她写出了不同形状。
萧弋转头去看杨幺儿。
杨幺儿正低头,用左手去擦右手手指头上的墨迹,动作笨拙又好笑。
萧弋拉过了她的手:“拿帕子来。”
“是。”小宫女忙递上了一块帕子。
萧弋右手接过帕子,按着杨幺儿的手背,给她擦了擦,连同她另一只手也一块儿擦干净了,然后才将帕子扔回给了宫人。
随后他目光扫过那张被写满了的宣纸,道:“倒是用了功的。”
杨幺儿怔怔地看着他,大抵是没听出来他夸奖的意思。
萧弋没有久留,他也没有再问杨幺儿,谁欺负了你,外头好玩吗,你还想去玩吗。
他走了出去,宫人们便也跟着他离开了。
杨幺儿小声打了个呵欠。
她看了看桌案上的笔墨,正要伸手去洗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