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一番,忽然一抄手抢过了许冲手中的马缰,吁的一声跳上骏马,扬手向马臀上猛拍几记,马儿受惊弹开四蹄,越过众人的头顶狂奔出谷而去,一路上撞死撞倒军士们无数,许冲和江平在身后看得目瞪口呆,许冲高声叫道:“华大人……华大人,你要去哪里?”
声音远远的顺着北风飘出去,却不及迅雷般的马步奔腾,只不过一转眼,那一人一马便消失在山坳旁,不可再见。
许冲和江平一起转回头来,面面相觑一番,身边顿时传来热烈无比的欢呼声,想来那四匹健马已经被人团团的围聚住,许冲心想:“他走的正好,我还怕这功劳有人跟我抢呢。”
当下里更是卖力的抽出腰后宝刀,大喊道:“活捉杨宗志……活捉杨宗志,赏银五百两。”
八千军士一片沸腾,站得远些的,拼命的向里面拥挤,站得近些的,便也立足不稳,踉踉跄跄的尽数趴在了地上,那四匹健马被人拦下来,有人劈过兵刃便朝马背上一顿猛砍,将那背身砍得稀巴烂,马儿受伤更是扬起前足飞踹,第一波人被马蹄踹飞出来,第二波人又迎面赶上,伸手抱住马头,跳上去一看,那……那马背上哪里有什么人影和血肉之躯,分明是四件破破烂烂的衣衫,裹了木柴捆在了马背上。
正在这时,头顶处轰隆隆的一阵巨响,仿佛平地起了zhà雷,但是寒冬腊月里怎么会有惊雷之声,众军渐渐安宁下来,一起抬起头向山崖上望去,左顾右盼一阵,忽然有人伸手向上一指,大叫道:“那……那是什么?”
众军的目光一齐汇聚过去,见到三条白色缎带般的长长事物从天而降,呼啸着冲头而来,军士们呐喊着四下躲避,可是这山坳中挤满了人群,现下想要一一退避出去,哪里是一时半刻能够做到的,一时间八千大军乱作一团,呼天抢地,那三道白色缎带仿佛银河落九天,轰隆一声尽数冲进山坳之中。
被正面冲到的,如同腾云驾雾一样倒飞出去,就算是离得稍远一些的军士们,也被这股大水冲的脚步不稳,纷纷摔倒在地,这湖水顺着山崖盘旋而下,带着山崖边的雪水一起,军士们在大水中想要好端端的站立起来,已是极难,只不过一会,雪水混着冰渣子涌进衣服袖口,冻得他们哆哆嗦嗦的,浑身更是没了半点力道。……
华英骑马狂奔而去,将将奔出十里地远,便听到身后的山谷中轰隆一声巨响,接着便又哭爹喊娘的尖叫声不绝于耳,耳中兀自灌注呼呼风声,华英甚至没有回头瞥上一眼,而是咬紧牙关飞快疾驰而去,心下却是悲哀一片,此次……自己算是一败涂地了,那杨宗志……他果然好狠的手段,好厉害的计谋啊,自己在他面前算计来算计去,却被他轻易的一眼识破,到底从何时起,他勘破自己的打算的呢?
渐渐的越骑越远,背后那些哭喊声慢慢变小,直至几不可闻,华英的浑身上下却是湿透了,冷汗涔涔而下,联想起跟着自己一道而来的许冲和江平等人,他心头冷笑不已,“哼哼……那许冲如此愚蠢,甚至就连他都察觉到,那大反贼的所谓声东击西之计,那这计策还能是真的么?漫说杨宗志过去英名满天下,就算他一时被自己所蒙蔽,没有领悟到这北坡下的安排,但是看了那蠢才一般的许冲带人擅离职守,他还能想不出来?”
华英暗自将所有失利的责任都推卸到许冲等人的头上,可是心底里却仍是不太好受,方才自己明明已经醒悟到事情不对劲,可是仓促之下,根本没有半点法子阻止大家,只能骑马先跑,若是自己也留下来,将心底的疑窦说给众人听,第一害怕那些人已经胸口发热,听不见去,第二,时机不可久待,走的再稍稍迟了片刻,自己也会和那些人一样,都落入杨宗志的算计当中,作了人家的囚虏,哪里还能留得命在?
这番自己领了大队人马过来,却是只身逃回去,就算能赶到洛都,又有……又有何面目去见图满,华英本来一心打算擒拿住杨宗志,带回洛都jiāo给皇上处置,也好取图满之位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