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好了,就等过年分肉呢。”
段四太太啐了一口,笑骂道:“等你这点儿肉,我们全家可得饿死了。”
四太太家做买卖,货在家里,这人么,往往就在对门江鸽子家的长屋檐下常年呆着。
没办法,她家卖土产日杂,货物零碎,扫帚,簸箕,大盆子小碗儿的成堆那么放着,治安办又不许堆在马路上,这一年四季,风吹日嗮,四太太大胖脸那是黑红,黑红的。
老街区唤人称谓,都是按照老规矩来。
四太太男人姓段,大家就喊她段四太太。
她人品还可以,家里素日跟江鸽子来往,做饺子,蒸包子,也打发家里的孩子端着大海碗,实实在在的往对门送一碗。
江鸽子偶尔也切一块两三斤的鲜牛肉,鲜羊肉什么的回礼。
街坊仁义豁达,两家相处亲厚,如果不是江鸽子给他养父守三年重孝,头年里春节,对面的段老太太还想把他唤到家里一起过节。
地球现代人都活的又独又宅,江鸽子成天就爱家里呆着,他哪能别人家里去?
段四太太平日看摊子,也不是只看自己家里的,她是连同江鸽子的牛肉干一起看着,如看到讨便宜没够的,她的嘴巴麻辣,损来酸去的,倒是着实给江鸽子省了琐碎麻烦。
四太太一脸笑容满面盖不住的,我有新闻,您赶紧问问我样儿。
江鸽子抿嘴笑了一下,他就是不问。
那边到底没忍住:“鸽子,鸽子!才将于氏的代表,李氏的代表都来了,说后天要集体量房子呢!”
江鸽子愣了一下,这一天到底是来了么?
老三街大改造!
拆迁!
老三巷的房屋,大部分都是祖业房,虽过去经历战乱,也有房子几经易主,数次分割,可,只要是老家老户,那俱都不是缺房的户口。
过去的商行,规模大的,像是牛角街八号的老秦家,他家祖上开布行,鼎盛的时候,他家中伙计都有百十多伙计,在他家吃住生产。
后来,他家老祖宗生了四五个儿子,分家分产,儿子又生儿子,到了这一代,人家依旧不缺房子,随便那个男丁都能分到四五间这样子。
而段四太太家,她婆家原本房子跟江鸽子家是一样大的,可架不住她婆家有四个儿子,她家临街大四间儿的门面房子,楼上楼下两层,一个儿子能分两间儿。
这个面积,其实在老三街不算阔绰,也就还行。
其实,大概在四十多年之前,段家出了个败家祖宗,喜欢了一位街口戏班的名角儿,为了给人家做金线银织的行头,就卖了家里的一半院子。
不然四太太家不能住的这般拘谨。
如今老街也就这样,不足两百户的初迈中产阶级的小市民,拥挤的住在五百年缝缝补补,摇摇yu坠的老宅内。
没自来水,没下水道,身后一条元宝河,平时洗衣服,洗菜,遇到不讲究的还会清早悄悄倒马桶。
春夏秋三季下雨,河水发臭,垃圾乱飞,满街的沼泽地,这边环境实在算不上好。
四太太算了无数次了,她家楼上楼下,连门面算在内,于氏给的现代化楼房一换二,在城中心,李氏一换三,可惜给的是大农村的楼房。
思来想去……一咬牙,她家要搬到大郊区去。
这样,一个儿子最少都能落百十平米的上等住宅。
乡下怎么了?空气好呢!
想到这里,原本高兴的四太太忽然面色一变,看看坐拥二十几间屋子,还有个大院子的江鸽子,那是发自内心的有些嫉妒。
哎!一人一命,都是老天爷注定好的。
江鸽子命不好,十四岁之前那是什么样子!现在啊,人家这算是苦尽甘来,也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了,该着人家得的。
这位倒是个心宽的。
四太太自我开解了一番之后,从身后取出家里的小马扎撑开,笑眯眯的一拍说:“来!鸽子,咱姐俩唠一会儿。”
江鸽子揉揉眼睛,顺手取下挂在墙上的木箱子,打开箱子盖儿,他手一翻,各色钞票堆了一簸箩,屁股一沉,他就坐在马扎上数起钞票来。
四太太也放下手里的针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