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就像那茶几上堆着的杯具一样,全是悲剧。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若是之前,有人告诉他,他会看上一个小山村里的村姑,他肯定会嗤之以鼻。
只是,却是没有想到,他真的看上一个村姑。
一个叫黎春娇的村姑。
她的人却不像她的名字一样,春娇,或娇娇。
她是一个怪力女,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怪力女,跟娇字扯不上半文钱关系。
他也曾经让人去打探过,却是没有人能打探得出来这个女子是怎么学到那么高深的功夫的,那一手在水上飞的功夫,再让他学武十年,也达不到那个地步。
她说是她的师傅教的。
但是他不相信。再怎么逆天,她也不会学了两年就到了那个地步。
他原本以为他们的交集不是会太深。
毕竟一个侯府世子,一个小山村的小姑娘。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子,除了武功高强之外,厨艺也不逞上下。
除了能卤出很多好吃的卤肉之外,她还会酿那西域人才会酿造的葡萄酒。这葡萄酒那么卖钱,不是没有人愿意酿造,但是别人酿造出来的,却是酸的,而黎春娇酿造出来的,口感比那西域之人还要好。
他从她手上买了很多葡萄酒,后来,他能当上禁军副统领,大部份原因都是靠着这些个葡萄酒打通关系。
除了酿酒之外,她还会酿醋。
本地人喜欢醋,吃什么都喜欢放一些,有些人吃面,甚至会放半瓶子醋。所以,上河村甚至整个松水府县城的都会做曲子,酿醋。
只不过,他们酿的醋都没有黎春娇酿的那么香。滴一滴到凉菜上或者面条上,能让人胃口大开。
因为身体原因,一到夏天,他基本是吃不下任何东西的。但是第一次吃了放她酿的醋的饭菜。她竟然能吃得半饱。
后来,他开始跟她合作,贩卖她酿的醋。可惜的是。面对那么多银子,她居然一点也不动心,舍不得将那个香醋的方子给卖了。
这个方子在她的手上,她能赚不少银子。但是在他的手上,他却是能赚比她百倍的银子。
有时候他真看不清楚。因为看她那样子,分明是一个爱财的,然而却是能面对一大笔银子毫不动心。
真正让他对她动心的并不是这些。
不是她的武功。
不是她的厨艺。
更不是她的手艺。
是她对家人一片真情。
为了父亲的病,小小年纪的她敢独自上山去猎到一头白虎和一头黑豹。
为了能让家里人过的好。她除了每天忙里忙外,还想尽法子赚钱,开面馆。养鸭养鹅养猪,开垦荒地。甚至养水稻鱼。
为了内心的一丝不安,她甚至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赶往大名国,救出她的哥哥。而后,更是为了她大哥的解药,再次赶赴大名国,夜闯大名的王宫。她甚至杀了大名国的主帅白崇然,这原本是很隐秘的事情,但是又怎么会瞒得过一直关注着她的他呢。
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甚至,为了那个明面
上叫孟陵,实际是叫秦陵的家伙,日日为他运动疗伤。那个叫秦陵的家伙,何德何能,让黎春娇救了他两次!
那个屠户出身的人,怎么配得上她
只是,不管再怎么不相配,他们两个还是在一起了。
他很失落,也很绝望,就算是侯府世子又怎么样还比不得一个杀猪的,有一个全心全意爱护着自己的人。
他很是羡慕,也很是渴望这种感情,或许越是缺少,就越是渴望。
他的一生,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深爱过。一个也没有。
他的父亲恨他,因为他并是他父亲的骨血。他的娘亲早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去。他的一生,从来没有得地母爱。
他的生父也恨他,因为他是他一时错误下的产物。他是他的污点。
他的嫡母怨恨他,因为他占了她儿子的世子之位。她不敢名目张胆是害他,只能偷偷地使一些手段。而他的全家,因为他的身世,也放纵她的这种行为。他的身体变的那么虚弱,就是因为年幼的时候吃过太多的毒。
他的祖父怕他,又恨他,却碍于他的身世,不得不帮着他。
他的仆人敬他怕他。
他的一生,都没有被人如此纯粹地爱过。
一个也没有。
他想要娶黎春娇,但是却不敢,他怕他这肮脏的血脉玷污了那个如玲珑般玉洁的女子。
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给她一些帮助,想要靠近她,又害怕靠近她。
他怕她知道他的身世后那鄙夷的眼神,他怕她嫌弃他。一想到她嫌弃他的眼神,他的心就如刀割一般,痛的直滴血。
最终,他还是没有靠近她。
他恨,为什么自己是那样子的人,他恨,既然大家都不要他,为什么当初要把他给生下来
最后,在看到黎春娇秦陵出双入对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好像有一团火一直在胸中燃烧一样,他再不想办法,那一团火就要灼伤他。
他做了一件自己一直都非常想做的事情。那就刺杀那个他应该叫爹的人。为了能成功,他准备了许久,也布置了很多,甚至不惜跟代王合作。
。只差一点点,一点点,他就能将那个人砍于手上。
可惜,秦陵出现了。
他到最后还是功败垂成!
不过,他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他早就不想活了,倒不如趁此死去。死去一了百了,什么也不用想。
活着真是累呀。
死之前,能见到她最后一面,能吃到她酿造的葡萄酒,他已心满意足。
最后那一句话他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就算是问出口又怎么样他这样子的人,注定是没有来生了。就算是有来生,也不一定能与她相见。
那还不如将话憋死在肚子里,不让它去打扰她。
他舍不得让她烦恼。
他也不想让她多想,就这样吧。
他最后一个要求,就是请黎春娇将他的骨灰给撒在那一条护城河上,让那清澈的河水冲走他骨子里的肮脏。
像他那样子的人,本不配来到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