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疗养院的事实,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曾经的戏言早已经成真了。
后来沫沫来看他,他依稀记得沫沫满脸悲伤,“小漠,默已经走了!”
他惊呆了,之前一切的不同在这一瞬间都如同拨开云雾见到阳光般,刹那清明,难怪无权无势的他,可以居住在这样高级的病房中,难怪无权无势的他可以拥有联邦最为先进的医疗治疗,难怪无权无势的他,在这里备受尊敬和轻蔑。
原来他已经不再是他了。
自从醒来之后,默第一次开了口,“给我一面镜子!”
然后再沫沫诧异的注视下,默看见了一张精致的脸庞,当然在这个基因技术发达到化腐朽为神奇的时代,这张脸也只能称为普通罢了。
摸着眼角类似v字型的伤疤,默依然面无表情,然后在沫沫惊讶的表情下,遣散病房内的其他人,淡然的开口,“我是漠!”
然后的然后,沫沫抱着自己哭了吧,默的眼里闪过一丝的笑意,从未见过哭的那样不顾形象的沫沫,那样的撕心裂肺,那样的让人心碎。
默的眼底一片的平淡,不知道是在思考着什么,看着墓前那张带笑的娇颜,姣好的唇瓣勾起了一抹静丽的笑颜,浅浅淡淡的。
默轻轻扯下绸带,让自己如墨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幅度,不知道为什么,默喜欢长发,喜欢长发在风中飞舞的凄美感。当然从前的他一直喜欢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这样的古训,来搪塞周围人的劝告。
默轻轻闭着眼,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鼻息轻浅。轻闭双眸,遮住眼底耀眼的晃人心神的光芒,暧昧的暖光拂过他沉醉的容颜,嫩滑白皙的肌肤在暖阳下散发着一丝晶透的光泽,眼角那血红色的刺青在阳光下散发着妖媚的气息,宛如盛开的曼珠沙华,染上了浅浅光晕的白色衣裤,散落满地背的黑发,在风中摇曳着,美得令人心惊。
轻启朱唇,清亮剔透的声音,宛如天籁般从灵魂深处流泻而出,歌声依旧那么美好,恍如隔世,穿透时光,渗透灵魂,在寂寞的清风中回响。
一曲毕,他轻轻叹息,缓慢的睁开眼睛,眼底似有哀伤的流光闪过,一阵微风拂过,鼻间充溢浓郁的花香,他微微抬头,凝视着身旁的花田。 微微眯起眼,深深地吸了口浓香的空气,遂轻抬手,捻起手中的绸带,随意把飞扬的秀发绑起。
上苍仁慈,没有夺走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依然能放生歌唱,虽然他并不热爱音乐,默站在墓前久久凝望。两座毗邻的墓碑正对着他的脸庞。他凝重地望着墓碑上的他和她。他们轻笑着,那是瑰丽的笑容。默目光流转,仿佛在开启一个尘封的秘密。
其实这里说是墓园,也不尽是,因为这里曾经是他们三人合资买来的花田,地球上唯一的花田,在别人眼中无用的花田。就像没有知道为什么司家的儿子会浪费成年礼时唯一的要求,要来这千亩无用的荒地,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被称为舞娘的天才舞者会为一位农学家妖媚一舞,只为来了数带花的种子。
可是默明白,因为这是他们的梦想,一个如同末日中诺亚方舟一样存在的梦想,一个希望罢了。可惜这个梦想最后只剩下默一个人来实现。
血色一般的曼珠沙华,斑驳的散发诱惑的罂粟,摇曳多姿的紫罗兰,在微风的照拂之下,轻轻颤动着,好似在安慰默不要再伤心了。
突然,默轻笑,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们的喜好一直是那样的相同,喜欢在各个聊天室呢闲逛,喜欢坐在角落看世间百态,喜欢伪装或者说是擅长伪装,喜欢外表娇嫩实际是du的娇颜花朵。
整个花田除了这三种花之外,再无其他任何一株别样风情的花朵。就像他们三人的生命中除了彼此在也没有其他的介入。
可惜,现在留下的只剩他一个人。只剩他一个人照看着当初就被小漠命名为‘伊甸园’的花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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