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任由她哭,只是时不时小声安抚,她哭得凶,傅辞修肩膀也有了湿意。
等她稍稍好一些了,傅辞修抱她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不如往常那样环抱她,他只是坐在床侧。
他握着陆知婉的手,像她从前生病,姆妈照看她一样,这让她心里头觉得安心。
“我跟他不同,婉婉,我永远以你的面子为上。”傅辞修说。
陆知婉回想起他曾经在餐馆里捉弄她,还有那一回小姨的生曰,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摸她的腿。
这算什么以她的面子为上,陆知婉心里苦笑。
娇生惯养的小姐第一次尝到苦,她喜欢的人刚刚离开,她讨厌的人在床前安慰她。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你为什么偏偏看上我呢?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陆知婉泣不成声,“我的身子已经被你破了,我的爱人也被你夺走了,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他听着她的宣泄,沉默下来。
晚风呼啸,不断地撞击在窗户上。树枝也被吹得东倒西歪的,树叶一片片跟着风一齐作祟。
他当然知道她只是想找一个发泄点。
对于她的话,他并没有怎么在意,他只是心疼她,太心疼了。
本该护在柔软的丝绒中的人儿,却要她经历这样的隐痛。他应当再早一点找到她的,不过现在也来得及,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但,即使是无可挽回,又能怎样呢?
就算她已嫁作人妇,就算她低贱如妓女,她势利,她丑恶,她算计,她无可避免地变得庸俗,那又怎样呢?
他还是爱她,他只有爱她。若不是因为她,若不是她,他早已经湮灭在这无休止的时间里。
她是他裕望的俱象,是他懊热的情动,是他无望世界里最后的救赎。
若是说她给予了他生命,那么他灵魂深处便是她的属地。
傅辞修低语:“要你爱我。”
“你做梦。”
陆知婉答得痛快。
这一次,傅辞修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早想到她会这样说。他并不期盼她给予他什么满意的答复,他只是告知她他的目的。
“睡吧婉婉。”傅辞修帮她掖了掖被子。
陆知婉哭了那么久,早也已经脱力了,她乖乖地闭上了眼。
“傅先生,我没有什么好的。我娇气,爱使小姓子,脾气不好还爱哭,身材瘦过了头,长相也不时髦,”她盘算着,“我没什么好的,为什么是我呢……”
陆知婉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傅辞修听她呼吸平整均匀,应当是睡着了。
深夜,风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地上。
“纵使你有千种不好,我也没办法不去爱你,”傅辞修叹了一口气,“更别说你这样好。”
傅辞修又自嘲地笑了笑,她哪样他不觉得好呢?
待她彻底睡着后,傅辞修回了房间。
没有了她的气息,一下子孤独与寂静弥漫开来。
似乎只有和她相处的时候,他才能暂时忘却这永恒的苦痛。
傅辞修不需要睡眠,但他还是阖上了眼。
最主要的原因是,梦里也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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