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啊。
他这样守旧的人,也会关心这个。
午餐是在某间餐馆的二楼吃的。食客不多。价格很贵。味道却是意料之外的好——连月也去过不少景点,自然对景点的味道不抱期待。
可是这家的味道甚至让人感觉到惊艳。
河面水波粼粼,反射着耀眼的日光。两个人坐在二楼小亭上,河风轻抚过女人光洁的小腿,女人拿起筷子,又夹了一筷子醋鱼。
白,嫩,滑。
味道甜里微酸,却是格外的生津,刺激味蕾。
男人坐在对面含笑看着她。
许是天气太热,男人的袖子已经挽起——扣子到还是那么严实——露出了上面陈旧的腕表,一条红绳在他的腕间,那么的炫目。
“今天怎么不吃水煮鱼了?”桌上摆着清水,口罩已经取下,男人的视线落在她粉嫩的唇上,声音温和,“这家的水煮鱼其实也不错的。”
“这个天太辣了——”生完了宁宁,似乎改变了她的某种口味,女人抬头,看了看他手腕上的红绳,又看了看他脖颈间扣的严实的扣子,挪开了眼,只是轻声回答,“今天突然就想吃酸的。”
想吃酸的。
男人微微一愣。心微微跳了起来,又垂眸看向了桌面——又或许是被桌面遮挡住的某个地方。
“就是口味变了。”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话让人误解,女人微红了脸,风拂过了她耳边的发,“这个鱼也好吃。”
男人低低嗯了一声,又轻轻抬手咳了咳,不说话了。
“你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过了几秒,他又低声说。
过了一会儿,小米椒炒牛肉也端了上来。
风带着微微暑气,突然就大了起来,脸颊边几缕长发飞舞。女人刚抬手准备去撩——对面戴着红绳的手腕已经抬起,一点点伸向了她的脸颊。女人拿着筷子,微微侧头一躲,男人的手却已经落在她的发上。
发丝被人慢慢的缕在了耳后,有人的指肚轻轻的抚摸过她发烫的耳廓,又在白嫩的耳垂上停留摩挲。
“小心。”他轻声说话,声音微哑。
耳垂被人摩挲,女人脸色微红,又抬头看了一眼,眼里都是粼粼的秋水——
拿着筷子咬着唇,她低下头,又轻轻往后一让,男人手心一空,是她已经躲开了。
湖水突然就泛滥了起来。这微红的小脸和粉嫩的唇。
男人微微一笑,又收回了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咳了咳。
西镇醋鱼和小米椒炒牛肉都很让人食欲大开,也许是真饿了,女人还吃了碗米饭——等她吃完饭戴好口罩慢慢下楼的时候,连月又听老板过来,吹嘘了一番自己的镇店作品。
“我们这个鱼,用的是西镇特产的桂鱼,”男人付了钱,老板一边找钱一边说,“这个鱼,只有我们西镇有——”
“这么清的水,里面还有鱼?”
有人其实生性冷淡,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他没有搭话的意思,连月笑着接过了话。
老板一抬头,看见了口罩上方一双明亮的眼睛,他也笑了起来,“不是这里。那上面——”
老板顺手往右边随手一指,“山上还有一个水库的,很大,很深,鱼都是里面捞的,纯天然咧——你们城里人可吃不到。我们这个价格,那可一点都不贵。”
“味道挺好。”连月也客气的笑了笑。
吃完饭出来,阳光正烈。街道上方的油纸伞五颜六色,随风微微摆动。阳光透过了伞隙,有几缕光斑落在了女人的身上,斑驳。
连月也撑起了路边刚买的油纸伞。这把纸伞的伞骨是竹制的,纸面是月白色——上面还描了几枝墨绿色的翠竹,格外的写意和雅致。
“喻阳你打伞吗?”
男人就站在身旁看她,神色平静。女人看了看落在他白衬衫上斑驳的光点,咬唇犹豫了下,向他走了一步,又笑着举高了手里的伞。
伞微微一偏,轻轻的把他也盖在了里面。
她就站在面前——抬头看他,眉目含笑,手里举着漂亮的纸伞。
身段纤弱,眉如远黛,眉目动人。
男人默了默,含笑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伞柄——指尖不过微微一触,那软滑的小手又一下子溜走了。
“走吧。”他举着伞,低头看她那瘦削的肩膀,声音低低,“我们先找地方休息。”χyūzнǎīщū.ⅭlūЪ(xyuzhaiwu.club)
他的气息温暖。
伞花往她这边微微的斜了。
他举着伞,卷起的白衬衫和手臂就在眼角。他恪守知礼——离她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彬彬有礼。
温和有度。
是天之骄子。一个电视上常见的男人严肃的脸滑过脑海,女人迈步青石板的街上,低头踩着青石板间的缝隙,心里一紧。
他这样的出身——这样的人——还会给谁打过伞?
载着几个汉服美女的小船,带着一路的巧笑,晃悠悠的从桥下过了。
一对男女身段修长,共撑着一把月白色的油纸伞,慢慢走远了。
不过几步路,又上了一座石桥。站在桥上,女人又渐渐停住了脚。扶着手感粗糙的石栏杆,她低着头去看河面上的倒影。水波粼粼,河面人影晃动,有人在她身边给她撑着伞——却看得并不真切。
房间,是早就已经订好的。
没有任何的登记,进了院落,一路也没有看见任何人。女人身姿婀娜,慢慢走到了二楼门口,又伸手推开了中式的房门。里面干净整洁——比昨晚那里环境更好。竹制屏风,明亮的大窗,小几上早已经摆好了茶杯,还有茶烟袅袅。
意境渺渺。
空无一人。
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女人迈步进了房间。
男人跟在她身后,也慢慢进来了。他站在门口,轻轻的关上了门,又收了手里的伞。
女人站在客厅,扭头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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