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看这荷包可能修补?”云嬷嬷急匆匆被请过来,以为是有什么急事,却不想王爷竟只是为了让她来补个荷包。[
云嬷嬷上前看了看,笑道,“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荷包看着旧了,做工似乎也……”值得这般费事么?
“是夕颜从前做的。”黎轩点点头,幽幽道。
云嬷嬷又看了看。“想来格格那时还手生得很,远不似后来那般娴熟。”
“是啊,我瞧她给景熠做的衣裳,件件都精致得很……”他扯了扯嘴角,“还请嬷嬷帮我把它补好吧……留着,总归是个念想。”
云嬷嬷点点头,接过荷包正要退下,却忽然奇怪地“咦”了一声。
“可有何不妥?”黎轩忙问道。
云嬷嬷迟疑了片刻,又重新走上前,犹豫道,“大约是奴婢眼花了……怎么觉着这木兰底下倒像是有字似的?”
“拿来我瞧瞧。”说话间他已经把荷包拿到灯下端详。
“……确实有字。”烛光摇曳,投映在他脸上,似乎清冷的五官也染上一层暖色。
“那……王爷可要拆开来看看?”云嬷嬷试探地问道。
他沉默了一会,才缓缓点头道,“有劳嬷嬷。????? ·”声音竟带着些许暗哑。
云嬷嬷的动作很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荷包上的木兰花就慢慢褪去,下面用极细的丝线绣的字迹也露了出来。
云嬷嬷颇有些不解地看着黎轩脸色一点点由苍白变得灰败。
愿逐月华流照君……是句诗吧?
退出书房的时候,云嬷嬷不禁想。
黎轩握着拆得仅剩一个木兰轮廓的荷包,一遍遍摩挲着那行小楷,忽然不能自已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直到笑出泪来也不能止住。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
“王爷,我要送您个小东西。可是我的手笨,您可别笑话……”
“其实是我从前在家里绣的……”
“你要把它收好,不然我以后都不送东西给你了……”
……
他竟为了这样一个满是她情谊的荷包跟她置气,害她……
他何其可笑,何其可恨!
……
书房的灯通宵未灭。
大滴大滴的烛泪顺着烛身无声滑落,像在默默地诉说还未及说出口的一往情深……
………………
七月中。
虽已过了立秋,天气却丝毫没有转凉的意思,尤其到了未时,那灼热只恨不能把人都烤化了。? ??? ? ? ?·
宁若轻轻拍着景熠,直到见他睡得熟了,才轻手轻脚放下纱帐,从采棋手里接过冰镇的酸梅汤,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王爷是如何说的?”她轻声问。
“王爷当下就有些不悦,叫她有事找您回去。还狠狠训斥了那丫头两句。”
宁若冷笑了声,“这瓜尔佳氏人不大,心倒不小。她阿玛不过是年初才迁了詹事府詹事,她就敢拿大,也当真猖狂得很。”依仗着自己长得跟夕颜有几分相似,黎轩偶尔多看上两眼,便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连有个头疼脑热,都敢遣了丫头来叫王爷。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可不是,”采画嗤之以鼻,“王爷才不吃她那套。巴巴凑过来,还不是赚了个没脸?听说在房里又好一通发作,砸了一堆东西。”
宁若沉默了一会,“咱们爷的心思,如今都在夕颜身上,哪还顾得上别的?她若是安生些倒好,偏又是个爱作怪的。夕颜纯良憨直,是天性使然,又哪是她那种心思的人装得像的?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宁若顿了顿,又懒洋洋道,“往后这蠢货屋里的动静不必再回给我听了——你且看着吧,照她这行事秉性,被王爷厌弃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儿。”
“是,奴婢知道了。”
宁若揉了揉眉心,淡淡道,“今儿个是十五,派个人去王爷那儿问问,晚膳可要过来,咱们也好早作安排。”
“是。”
………………
树上的知了叫得欢快,小恩子不无同情地目送走又一波寻找夕颜未果的王府侍卫。
“爷,福晋刚差了人来问,您的晚膳——”
黎轩摆摆手,“不去了,让她自己用吧。”
小恩子应了声“是”,却没有退下。“爷,都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格格的下落,您看这……”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对面投来冰冷的目光。明明热得要死,他却不知怎么忽然就打了个寒战。
却听那目光的主人缓缓开了口,声音像在水里淬过的玉一般,带着彻骨的寒意,“你想说什么?”
“奴才胡说,奴才胡说!”小恩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屋子里一时安静得出奇,过了好一会,才听黎轩说道,“她也真是走了许久了……倒好像……一辈子那么久似的……”语气里尽是疲惫与萧索。
“爷……”小恩子匍匐着哽咽道,“格格吉人天相,总会……总会找到的。”
“是啊。”他苦涩而麻木地点点头,“总会找到的。”
……
从书房出来,小恩子一边寻思着待会如何把王爷的话委婉地转达给福晋,一边往朗风堂的方向去。
“这不是刘兄弟嘛?”
“原来是王掌柜,”他愣了愣,旋即笑着走向面前的矮胖子。见那人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大盒小盒的伙计,于是道,“您这是……”
“前些日子福晋给大阿哥打的长命锁做好了,我今日特地给送过来。再有就是店里新进了些小物件,也是要孝敬府里各位主子的。”蝶翘斋的王掌柜说道。“刘兄弟今个儿怎没在王爷跟前当差?”
“哦,我这正要去给福晋回话呢。”
“原来你我还顺路。”王掌柜笑了笑,对给他引路的婢女道,“既然如此,就不劳烦姑娘为在下带路了。”
那婢子看了看小恩子,小恩子顿了顿,“嗯,你去忙吧,我带王掌柜过去行了。”
那婢女走远了,小恩子扫了他一眼,意兴阑珊道,“王掌柜可是有什么话要跟小弟说?”两人平时也无交情,莫名其妙支走那丫头干嘛?
王掌柜满脸堆笑,“刘兄弟果然机智过人,难怪深得王爷器重。”
“好说好说。”他摆摆手,“只是不知您是有什么要紧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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