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深沉,电闪雷鸣,天地陷入倾盆的大雨中。
紫薇殿前的广场上,千军万马在雨中举箭对准月台上的梵朝捍卫者们,只等四王一声令下,铺天盖地的狼牙箭就会射向他们。
这时,从左右殿后跑出一群御用天师并排挡在大臣们面前,施法布出一片青色光幕,是抵挡箭雨的防御墙。
紫薇殿月台下有三层高达八米、重达几百吨的汉白玉台基,三层重叠,上面雕刻着被山崖、海水和飞云簇拥的九条蛟龙,象征皇权,不能踩踏。
四王为给南国朝廷看看他们谋朝篡位的决心,进入广场后一起骑着战马踏上台基,不料马蹄一踩在蟠龙浮雕上夜空就划出一道闪电,炸开一颗响雷。
战马受惊,高高扬起前蹄,希聿聿一声长嘶,再重重落下。
四王抓紧马缰,制住战马,驱赶它们走完这段汉白玉台基,与梵朝捍卫者们近距离对峙。
四王都处在三、四十岁的年纪,在一生戎马的姬太师眼中他们毛都没长齐、连战场都没上过就胆敢起兵造反,心道:四只王八无知且狂妄,死不足惜,唯有场上千万被他们蛊惑的南国大好男儿死了可惜。
他率先向四只王八发难,拔出跟随他征战沙场的斩马刀,刀身在拔出时划出一道绚烂弧光,刀尖直指四王厉喝道:“太祖皇上给你们四家先祖封王赐地,你们这些不孝后代竟敢领兵攻打都城,妄图逼宫谋反,大逆不道!”又规劝起广场上的反军,“反军听着,你们都是我南国的大好儿郎,不把命留在战场上对抗外敌,却要跟着这四个逆贼逼宫犯上作乱,和自己的国人自相残杀,你们觉得值吗!我向你们保证,凡放下武器的将士,今夜的罪责朝廷一概既往不咎!”
姬太师慷慨激昂的号召石沉大海,反军手中的弓箭稳稳当当举在大雨中,主要是梵氏一脉衰落到只剩一个女人的事实给予他们篡位必会成功的信心。
而这个女人眼下正躲在重臣们背后的紫薇殿中,蹲在殿门下慢慢升起两只眼睛,从殿门上的镂空格子里看见广场上杀气腾腾的反军。
她胸闷气短、手足冰凉还腿软,紫薇殿下面那个据说有三万平方米的广场现在满满当当全是敌人,可见四王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抢她的皇位。
刘灯追着梵花一同来到紫薇殿,与她同扒在殿门上,殿外广场上恢弘壮观、铁骨铮铮的军队让他肝胆俱裂,害怕地嘶嘶抽气:“皇皇皇皇上,我们快走吧,走吧……”
梵花抖着双腿很有骨气地哆嗦道:“朕朕朕朕不走,朕要守在皇夫身边看着他。刘灯,你害怕就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刘灯也抖着双腿很有骨气地哆嗦道:“奴奴奴奴才不怕。”
于是乎这一主一仆颤抖着四条腿坚守在朝廷后方当围观群众。
爱的力量让梵花毅然决然跑回来,结果她一点忙都帮不上不说,为了不让齐放分心,还必须躲起来。
但只要齐放好端端地站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就感到心安。
就是腿软,汗。
殿外,四王之中的曹王爷在大雨中神采飞扬,驾马上前几步,双目倨傲地审视姬令旁边的齐放。
风雨刮过,但见他衣带飘飘,姿态美妙,道不尽的优雅飘逸。
曹王爷面露微笑,向齐放道起歉来:“今夜我军来朝,搅了皇夫和皇上的洞房花烛夜,本王给皇夫赔个不是。”跟着话锋一转,“只要皇夫劝皇上交出传国玉玺,将皇位禅让出来,我们四王保证不伤你们一兵一卒,事后好生安顿皇夫和皇上,让你们夫妻二人舒舒服服的安度余生,皇夫意下如何?”
躲在殿门后的梵花不屑地哼唧,冲曹王爷呸了一声:你当我和放放是叫花子?真把皇位让出来,你们能让我们夫妻活几年?滚你娘的蛋。
齐放单手负在身后,凌厉而不失礼貌道:“王爷不必感到抱歉,明人不说暗话,今天这场大婚就是为了引你们杀进皇宫而举行的。”
梵花懵了,感觉这帮朝臣瞒着她这个皇帝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四王脸色变了几变,心想:军师猜对了,朝廷设好陷阱引我们跳进来。
曹王爷眉宇深锁,道:“能否请皇夫说得明白些?”
“说得明白些?好……”齐放陡然拔高音调,“把阉狗赵德义带出来!”
禁卫军拽着双臂被捆在身后的赵乌龟从殿后出来,面朝月台下的反军,一脚将他踹跪在地上,拔刀抵住他的脖子。
赵乌龟蓬头垢面,一身泥水,老脸上的脂粉全糊成一块一块的,抽羊癫疯似的胡言乱语,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他被吓出老年痴呆症了。
“你们四个逆贼既然要听得明白些,我今夜就将你们如何和这个阉狗勾结弑君的罪行明明白白昭告天下!”
梵花心跳沉重起来:弑君?皇兄不是在民间探望受灾百姓的时候染上瘟疫才死的吗?怎么会是被人害死的!
“你们四个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等不及先皇老死,趁先皇到民间体察瘟疫灾情时勾结随行伺候的赵德义,让他在先皇饮食中动手脚,害先皇染上瘟疫,最终不治驾崩。
新皇登基后又迫不及待操练兵马,州省的官员看出异端,上奏朝廷举报你们企图造反,赵德义就趁每天拿奏折给太师批阅的时候先将相关奏折挑出来,以此来隐瞒朝廷!
你们以为弑君的事做得滴水不漏,然而先皇驾崩后我们就派人彻底查清事情脉络。若不是要留着这只阉狗继续跟你们里应外合,朝廷早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了!
先皇驾崩前夕召集重臣,授意我们如果有人在他死后起兵谋反,一律杀无赦!
朝中重臣们经过讨论,决定与其等你们杀上门来,不如给你们创造一个好时机,打扫干净屋子请你们来谋反。
今夜你们四个弑君的逆贼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皇宫!”
齐放揭穿完四王的罪行,一切就都明朗了:
所以梵花说要推迟大婚,朝臣一致反对,因为他们怕夜长梦多,越快拔除南国的毒瘤越好;
所以赵德义得知梵花在看奏折,显得很激动,还硬生生抢走奏折坚决不让她看,因为当天的奏折中就有官员举报四王在封地操练兵马、企图造反;
所以赵德义自从梵花登基后就一直藐视她,还跟她说不用批改奏折,因为他知道不久后四王的兵马一到,她就当不成皇帝成为阶下囚了,还尊敬个毛线;
所以梵花杖打赵德义后齐放说等吉时一到,赵德义的好日子也就过到头了,因为他知道赵德义和四王暗中勾结;
所以齐放和大臣们在今夜集体不睡觉严阵以待,因为他们在等四王入瓮。
梵花得知锦华帝的真正死因后滑到地上捂住嘴痛哭流涕:原本可以成为一代明君的皇兄被一个阉人害死!
她在殿内哭得伤心欲绝,殿外的齐放心脏没来由地揪紧绞痛起来,眉宇在电光火石间皱了一下,担心此时应该已经出宫的梵花是否被宫外的反军擒住?
刘灯蹲在梵花身边斗胆抬起自己的衣袖给她擦眼泪,还跟她一起掉泪。
姬太师只等齐放将四王的罪行大白于世,举起斩马刀向前用力一劈,一道霹雳般的大喝在雨夜中炸响:“众军出列!”
但见各大宫殿山顶式的殿顶上横空出现成排成排的禁卫军,手持一次能连射三发的短弩瞄准反军,在高空中将反军包围。
地面上也从各道宫墙后蜂拥出大批禁卫军,分三层包围反军,第一层刀盾手,第二层弓弩手,第三层长枪手兼弓弩手。
皇宫所有御用天师都站到宫墙上施法,进行远程攻击。
另一半待在宫墙外的反军也遭到突然出现的禁卫军包围,反军、禁卫军,加起来大几十万士兵充斥在宫墙内外,真是一场蔚为壮观的大型打群架现场,而且是窝里斗,南国的太祖皇帝估计会被他们气得把棺材板都掀翻了。
四王看见朝廷镇压他们的兵力远多于驻守在天枢城的兵力,心中犯疑,想通后讶然道:“你们竟然从南国边境调兵回来!”
姬太师哼道:“不错!”
“你们擅自调用边境士兵,就不怕北国趁机攻打过来!”
“我们冒这么大风险,今夜就势必要铲除你们这些家贼!”姬太师一脚踩在赵德义背上,高举斩马刀,“今夜斩阉狗头颅起誓,杀四王,保江山,死而后已!”
刀光划下,赵乌龟猛地瞪大眼,头颅从月台滚下石阶,一路滚到广场上。
高空中的禁卫军雷霆大喊:“杀四王,保江山,死而后已!”短弩对准地面反军,万箭齐发,箭矢如蝗虫过境,中箭的反军割韭菜般一片片倒下。
曹王爷没料到朝廷会先动手,吃了一惊,眼眶都要瞪裂了,拔刀出鞘指天大吼:“今夜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血洗皇宫!”
反军如黑色海潮般袭向禁卫军,两军排山倒海般相撞,空中流箭乱飞,地面刀枪铿锵飞舞,疯狂的杀戮声让天地震颤。
这一夜,对天枢城的百姓来说,是地狱般的一夜。
梵花从地上爬起来,站在殿门后望着广场上交战的士兵,那些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枪、震天的嚎叫,他们为了皇位慷慨赴死,死不旋踵,整座皇宫都被一股惨烈的血腥笼罩。
刘灯被杀戮声吓得趴在地上闭眼捂住耳朵缩成一团。
“呜——”
梵花闻声猛然望向怀中的森遥,举起他挨着脸颊使劲磨蹭他的猫脸,哭喊道:“遥儿,快醒来,快醒来,遥儿……”
森遥下垂的猫尾卷起来,喉间又发出“呜——”的声音。
梵花见了大喜过望,更加抱紧森遥:“遥儿,你快醒来帮帮齐放!”她因皇兄被人害死的事实而跌进地狱,又被即将苏醒的森遥拽回天堂,心情大起大落。
宫中杀红眼的士兵没留意到紫薇殿上空的云层出现异象,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搅动云层,云层旋转起来,形成漩涡,漩涡中电流滋滋作响。
突然,一条刺眼的闪电从漩涡中心劈下,宛如一条白龙,游进紫薇殿,劈到梵花身上。
“喵呜!”被闪电劈中的森遥全身炸毛,发出凄厉的猫鸣。
殿外的齐放被禁卫军团团保护,听见猫鸣,顿如五雷轰顶:皇上!
大步跨过去推开殿门。
梵花全身被闪电包围,一动不能动,膛目结舌望着门外的齐放:“放放!”
人消失在闪电中。
森遥却没有跟她一起消失,落到地上,蓦然睁开双眼,眼中迸发出万道金芒。
(卷一完)
【卷一写完啦,一口气把前文埋的梗都抖出来的感觉太爽了,快留言夸我!
文中曹王爷读的诗句出自宋江,原句是“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卷一因为剧情需要,车不多,卷二男主将陆续和女主碰头,到时候一定给足车(认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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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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