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兼并之家的豪富拒不执行,甚至全盘推翻新法,他岂不要难办?
这些隐晦的想法,都被韩琦看在了眼里,并明明白白点了出来。这就是为官四十载,历经三朝的能臣之言了。而他对于韩邈的要求,就是针对这些,在《日新报》上撰文。役法更改不是不行,但是应该想出更稳妥,更完备的方案。
这要求,可比一味反对要好办多了。
见李格非也明白了韩琦的用意,韩邈笑道:“文叔可想好要怎么在报上刊文了吗?”
李格非沉思片刻,有些迟疑:“此事不好在刊首直言,写成话本故事,又难免失之轻佻。不如分批写点杂文,议论一二?”
韩邈却摇了摇头:“市井中人,哪个耐烦看杂文?若是分批写来,也不过是些不痛不yǎng的牢sāo罢了。不妨寻些因役破家的案件,刊在市井新闻那栏。最好分为中户和下户两类,既能显出‘差役法’的恶处,也能点出‘募役法’的不足。物伤其类,必能让那些百姓更为了解新法的优劣。”
李格非一听就明白了,大喜赞道:“景声兄此法妙啊!不如再刊些相关的读者信函,如此一来,更显公允。”
现如今,他们要做的并非是支持哪边,而是就事论事,不偏不倚。也唯有如此,才能让《日新报》在混乱中存身,同时达成韩琦的指示。
韩邈微微一笑:“文叔此言不差。既然是韩相公吩咐,咱们也要尽一份力才行。”
※
“募役法”的颁布,不止是士林中争执不休,民间也是有人讨论。大多数人听闻要再jiāo一份钱,就已经忙不迭的放声大骂。但也有些有识之士,乐见原本那些可以免役的人掏钱助役。
只是如今此法只有细则,寻常百姓哪里能弄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吵也是吵不出个所以然的。
但是很快,局面就生出了变化。《日新报》在转载了《京报》上关于“募役法”的总则之后,开始在新闻一版讲起了案件。有因为应役衙前,被官人坑害,破家后状告不得,阖家自戕的。也有原本就穷苦不堪,因役力太苦,死在任上的。更有不少滥征役力,导致民不聊生,弃田而走的。
这些可都是明晃晃的实证,看起来尤为触目惊心。除此之外,报上还专门僻出了一栏,刊登来信。有些信粗鄙荒唐,讲些听来的乡人故事。亦有些大大方方计算“募役法”和“差役法”的差别,想要推断哪种更好。当然,也有更进一步谈起了“役力”的根本,和为何富户也要应役的道理。各种言论不一而足,着实让观者津津乐道。
这些他们能看懂啊!不但能看得懂,还能跟人探讨一番。因而每到报纸刊发那日,茶楼中都热闹非凡。
“我就说了,那‘募役法’是不成的!两税都jiāo过了,应役也不是年年都有,为何还要再增一样免役钱?这怕不是朝中有jiān佞,想要敛财害人!”
今天讲的案件,是贫户因为赋税太重不堪忍受,选择逃荒流窜,最后从贼的案子。有人看了,立刻感同身受,破口大骂起来。
“应役又不给你发钱,两年不能在家干活,这得亏多大一笔?我看jiāo钱倒是省事了,雇些闲汉来做差役不就行了。”这显然是看了前天报纸的人。那篇讲的却是个中产之家,因为摊上了衙前的重役,最后家破的案子。最是能引起这些中户的共鸣。
“你们这些都是末节。咱们东京城的百姓,有几个家里有田的?往年从没服过徭役,凭什么现在要再收一份?”说这话的,一身锦衣,满面愠色,显然是个被新法牵累到的上户。
“凭什么不能收?”坐在外间,一身粗布麻衣的汉子叫唤起来,“你也不看看应役都是干什么的,还不是为官府办差?这衙门难不成是专给穷户开的?到头来还不是官人得了便宜!明明田赋官户都是要jiāo的,凭什么就不用服役?”
“君子岂能劳身?”对方恨恨斥道。
“没让你劳身啊,掏钱不就行了!你看看那些手力,散从官,还不是为官老爷卖命的。卖命不说,还要破财,简直不当人子!”义愤填膺的声调,顿时高了起
PO18 .po18.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