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耳边的呼唤,他抬起头,长长出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冰凉凉的铜管:“造化果真玄妙。”
这宇宙,比他所见的,还要神奇百倍。自己所知所学,简直犹如沧海一粟。
第一次看到镜中之物,谁能不失态?沈括倒是十分谅解,笑道:“这月亮还不算什么,我看了几日,已能确定,天河并非天上河流,而是一颗颗闪亮星辰构成。只是距离太远,方才像是河。还有岁星,如《开元占经》所言,有赤星附于其侧,亦是一颗经星!”
在世人眼中,位置不动的星辰乃是“经星”,位置移动的则是“纬星”。既然岁星有小赤星依附,自然不能算是纯粹的“纬星”了。
苏颂顿时来了兴趣:“当真?我可能瞧瞧?”
沈括立刻搬动机关,让观天镜再次移动方位。甄琼怎么说也看过了月亮,不好占着地方,让了位置。等沈括调整好方位后,苏颂也立在镜前,入神的看了起来。足足过了一刻钟,他才抬起了头,喃喃一句:“原来纬星是这般模样……”
对于苏颂的天文素养,沈括还是相当了解的,立刻取出了自己的笔记,讲解道:“这两日,我仔细瞧了岁星,发现其纬星不止一颗,似乎是这般绕着岁星转动。若是没有观天镜,哪能瞧得如此详细?”
就见那页纸上,画着几颗小星,围绕一颗大星旋转的模样。甄琼好奇道:“莫不是如同月亮一般的卫星?”
这话听得沈括和苏颂都是一怔,齐齐抬头,顺着敞开的天棚看向夜空。那轮明月,正挂在天顶,如此的清晰,甚至比隐没的太阳都显得更大些。
若是参照岁星,推测别的星辰运行,似乎却有可能啊!
沈括一下兴奋了起来:“若真如此,观测岁星和其纬星,不就能推断出日月如何运转了?说不定能算出更准的历法呢!”
苏颂也深感赞同的点了点头。原本浑天说不过是构想,有了可以目测的实物,如何能不让人振奋!
两人说的兴奋,甄琼却十分茫然的眨了眨眼:“月亮还好说,地球不是绕着太阳转的吗,怎么参照岁星?”
作者有话要说: 天文台的构造,是模仿元代郭守敬改良的“简仪”,望远镜构造大概是赫歇尔反shè镜样式。岁星就是木星,唐时确实有人观测到了木星的卫星,当然正式发现,还是伽利略的天文望远镜。不懂天文,抱头蹲地。
第122章
这话引得两人同时望了过来。沈括惊讶的挑起了眉峰, 苏颂则沉下了脸, 开口问道:“凌霄子所说‘地球’, 是何物?”
啊?这算什么问题?甄琼茫然的抬脚踩了踩地板:“咱们脚下踩的,不就是地球?”
虽说无法想象脚下大地的全貌,但是观天镜里看到的月亮, 不也是球体嘛。想来岁星、太阳也一般无二。地球是圆的,肯定也不假!
这坦然无比的对答,让苏颂沉默了片刻, 忽而又道:“浑天如鸡子, 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 孤居于天内。按浑天说法,大地或可为圆。然则是谁告诉你, 地是绕着天转的?莫不是宣夜之说?”
苏颂对于天文,是深入了解过的, 自然知道各家学派的说法。最早的“盖天说”,称“天圆地方”,天幕为盖。然而学过《海岛算经》, 就改知道地有弧度, “盖天说”不攻自破。而“浑天说”,则是他和沈括都认同的说法,也是当今正统。简而言之,天穹为圆球,大地居其中, 犹若鸡卵中的卵黄一般。日月星辰都在天穹上旋转,构成了四季变换。只要看看浑天仪,就该知道浑天之理。
但是除这两样外,还有一种不怎么时兴的理论,正是“宣夜说”。此说法,源自《庄子》的“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一句,称天是无穷尽的,日月星辰都浮在气中,有各自的轨迹,并非悬在一个“天穹”上。这一理论,又同“元气”结合,称万物皆由气演化,由气而生。因此也被道家推崇。
只是“宣夜说”,并没有解释日月升落,群星运转的道理,只是援引“浑天说”的记载。对于苏颂这种信奉实据的人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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