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然则看了信,却不得不感慨一声。这位治学之严,见闻之广,乃至眼光思虑,只言片语可见一斑。国债会导致兼并,会让豪门得利,甚至有一定可能,让收复的河湟大半落入高门手中。这些,他不是没想过。但是让恶狼转头看别的食物,总好过从它口中夺食。更何况,兼并之家是狼,朝廷又是什么?放任朝廷逐利,怕不是比狼口夺食,更为可怖。
“我会亲自回复临川先生,文叔不必担忧,此事背后还有韩相公在,你只管办报便好。”韩邈笑着安慰了一声。
听到这话,李格非才稍稍定下心神。是啊,这报纸是韩相公让办的,说不定天子都会过目。这等大事,根本没有他chā嘴的余地,还是专心手头事务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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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出了信,王安石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不论办这报的人是谁,都少不得知会韩琦一声。说不定到了最后,仍旧要他跟韩琦对付朝堂。若论辩才,他自诩不逊于任何人,就算面对韩琦,也不在话下。
然而没料到的是,转天,他就收到了回函。那是封用词极为平直的信,分毫没有日新报刊首的风度,然而信中的话,却让王安石的眉头越皱越高。
“钱势如水,动而养人……四民司职,不可妄代……兼并之家,亦分大小……”
信中之言,并非是以士子的身份说出,而是以商人之口,阐述了钱财运转的过程。工农劳作,产生财富,商人买卖,流通财富,士人牧民,分配财富。就像一条大河,钱财流动的过程,也使得个个阶层得以滋养,存活。若是掐断了某一点,让这条河断流。那截在水库里的水再怎么多,也是死水一滩,无法济养百姓。
同样是兼并,有良田千顷的高官巨贾,也有家中不过百来亩田,几头牛羊的富户。若是严厉遏制兼并,受害更重的,会是哪个?这群富户,难道不是国朝子民,不是靠辛勤赚来的钱财吗?想要救济贫民,不能只靠盘剥他们的财富,而是要想别的法子,让那些穷苦之人多一条活路。
还有最重要的一句。
“利如猛虎,朝廷逐利,可能掌控?若无圣君贤臣,必要择人而噬。先生只观眼前,不计后世乎?”
王安石叹了口气。这番话,不是他身边那些人会说出口的。太直白,太粗鄙,连一句典故都不曾用。但是,有些话说得不假。变法是件难事,他又何尝不是慎之又慎,不敢妄动?只是王韶那篇《平戎策》摆在眼前,实在让人难以放手。富国而强兵,平定辽夏,收复故土,又何尝不是他的毕生夙愿?
为了这念头,哪怕是天子,他也是不惧的。只是这姓韩的小子,有一点没有说错。就算他能掌控朝政,也不过是数载罢了。若是人去政息,这一番变革,还能改变国运吗?
也许,当更谨慎些才是。
只是,这姓韩的小子再有见地,能够生财,韩琦也不能再留于任上了。王安石同样也是了解韩琦的,此人刚毅果敢,亦有强国之心,但本质,还是个世代为官的高门。身为兼并之家,怎能甘冒风险,决意变法?也正因此,范仲淹才会毕生无法归朝,而他却当了整整十年的宰相。
若不遏制冗官、冗兵,真正动刀割疽,如何能让积重难返的国朝,重现生机?若是用了国债,怕是韩琦的相位,又要稳固上一些时日了……
正想着,他的身体突然摇了摇。一把扶住了桌案,王安石面色一变。这是地震!去岁不是刚刚震过吗,怎么又震?好在这震动,只是须臾就平息了下来。王安石也没管惊慌失措的家人,信步走到了窗边,遥遥向外望去。
只盼京中没有房屋倒塌,伤及黎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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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震了!亏得我早有准备啊!”甄琼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长长吁了口气。他的宝贝丹房,可是最怕地震的。万一震倒了瓶瓶罐罐,烧起来都是轻的,zhà上天也不是不可能。
好在前两天地震的时候,他就做了准备。不但把自家道观里的瓶瓶罐罐都收好了,还派人叮嘱了苏颂一声,让他看好火yào作,别惹出乱子。苏颂还不信呢。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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