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证行事光明磊落,不该心魔难过,甚至到像友人出手的地步。
他以为的好友被困万年,魔念丛生,誓要灭了好友宗门,以平万年恨意,谁知好友所图甚大,以清屿宗为障眼法,对上了天道,还貌似成功了。
──同样是刚刚知道。
“我就是个傻子。”恒玉怔怔低喃道,整个人迷茫到了极点,连周身灵压都不稳,月峰上空星河摇摇yu坠。
“嗯?”谢婉秀美微蹙,“为何这样说?”
她一边放出灵气修补阵法,稳固星河,一边半歪着头,刚才她一半心神都放在了皎月珠上,理论毕竟是理论,以气运金龙二者相斗,趁机收取气运,她还是第一次实践,成功与否还是个未知数。
因此分出到恒玉身上的心神少的可怜,不过只稍微一想就清楚了恒玉的状态。
她不禁想笑,一万年了,他还是从未变过,除了修为的增长。
恒玉是三人中最单纯的人,褒义,谢婉走过那么多世界,当过将军,做过大夫,人生丰富多彩,体验过世间百态,低过尘埃里,也身处过高台。
叶证和恒玉同是宗门天骄,可还有不同,恒玉是掌门后辈,一出生就被检测出天才的资质,送到主峰培养,而叶证是怀着仇恨,一步一叩首拜入清屿宗的普通弟子。
恒玉从来都是云端的人物,从掌门弟子,到太上长老,从来都是高高在上。
所以谢婉才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们不是同一类人。
恒玉修行多年,依旧保持着对修真者来说过分单纯的心xing,所以他能为叶证的背叛而痛苦,能为自己的无视而愧疚,如今又为好友的隐瞒而崩溃。
那些事,如果可以,谢婉并不想让他知道。
谢婉轻轻叹息了一声,像是一道轻微的风,拂过灵台,带走染上的尘埃,恒玉一愣,只听熟悉的清冷声音道,“我从未欺骗过你。”
无论是万年前无力反抗此界天道被迫留下,还是如今算计起天道顺便报复清屿宗。
“……顶多是没有告诉过你。”
这样说也对,恒玉明明知道她是在玩文字游戏,可还是被她说服了,只是依旧精神不振,整个人恹恹的,“那你告诉我叶证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猜到了吗?”谢婉水袖拂过石桌,拿出茶具,开始煮茶,“此界灵韵不足,天道察觉到了我身上的气运,起了贪念,yu将我留下。”
她说起这话时眼角满是冷意,话音一转,“──不过,叶证的心魔也是真的。”
怎么会?恒玉刚刚扬起的笑容错愕在脸上。
“他修行的功法有异。”谢婉淡淡瞥过去一眼,直接给出了答案,“绝情道上古时期是无情道的分支,本身就有大问题,到了最后,一切因果都要斩去。”
“包括师门因果。”
“所以,他就打起了你的主意。”恒玉勾起一个苍白的笑容,“说来,你的确是最适合的。”
无门无派,修为高深,还和他jiāo情甚好,对清屿宗也有好感。
“谁知道天道介入,影响了他,放大了他心底的小小担忧,直至形成心魔。”谢婉对着一切清清楚楚,万年来那日的情景一遍又一遍在她脑海回放,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
第92章 仙道求索(十五)
“可以理解, 但我无法原谅他。”
轻叹声如同一道虚无缥缈的风,恒玉遥望远处白雾笼罩的月峰, 又一次想起了那曾经的月峰主人的话语。
她道,她理解他心底的不安, 知晓主要过错不在他本身, 可她永远都不会真正的原谅他。因为伤害已经铸成, 那万年近乎囚禁的孤寂生活不是虚假的。
日后仙界再见, 也是陌路之人。
恒玉流转着魅惑风情的眼角微微垂下,轻轻叹息一声, 长长的睫羽投下一片yin影, 绯色的衣摆在半空中飞扬,天际落下白雪, 肩头覆上一层浅浅的雪花。
自百年前谢婉飞升之后,此界气候就只剩下雨雪两种, 顶多是大和小的区别, 仿佛天道在悲戚自己的失败。
这百年来, 发生了太多事情。
那日月峰相聚,竟是最后一次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