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洗手间,你没有理我。”
赵瑞怀就像一挂坏掉的鞭pào,zhà到一半就蔫了,“我没听见”
迟绪仍低着头不说话。
赵瑞怀觉得刚刚的态度可能吓着他了,不由感到愧疚,语气更加温和,甚至又一次向他道了歉,“对不起,我怕你走丢了,找不到我你会害怕。”
其实赵瑞怀是怕小直男跑了。
而迟绪因为他的紧张和道歉,对他与自己的相处模式在心里做出了一些判断。
他抬眸看赵瑞怀,小心试探道,“那你以后,可以不要凶我吗”
赵瑞怀看着他乌黑乌黑的眼珠,双手慢慢紧握,仿佛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十分郑重的说,“可以。”
察觉到他的反应,迟绪话锋一转,有些质问的意味道,“你之前经常这么对我吗”
“我没有。”赵瑞怀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可反驳完了,仔细一回忆,他对迟绪似乎真的称不上有多好,最起码比不上迟绪对他好,不说别的,就公司年会那次,他在那么多人面前拒绝了迟绪,迟绪还给他挡酒,最后把自己喝的不省人事。
在这个问题出现之前,赵瑞怀从没有想过这些。
从商场回到家,精力旺盛的赵瑞怀终于有些疲倦了。
昨晚他在医院里守了迟绪一宿,几乎没有合眼,今天又折腾了一上午,到现在为止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了,赵瑞怀强打起精神看了一眼时间,“我去睡一个半小时,十二点半我们吃午饭好吗。”
“好。”迟绪的手机密码已经解开了,他乖巧的坐在沙发上,把里面的a挨个点开来看,时不时露出惊叹的表情。
赵瑞怀不禁笑他到底还是个小孩。
待赵瑞怀进了卧室,迟绪立刻打开了拨号键盘,给老家的座机打电话。
是空号。
爷爷真的不在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迟绪还是心存侥幸的,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
他没有家了。
迟绪挺想让自己坚强一点的,可眼泪却丝毫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两周前国庆节放长假,他原本应该回家,可来回的汽车票要三十八块钱,他没回去,靠着馒头咸菜在学校的自习室里待了七天。
早知道,他就回去了。
他真的好想爷爷。
他想要爷爷
赵瑞怀平时睡眠很好,大多数时候都是沾枕头就着,可今天他有心事,老想着自己之前对迟绪的好或不好,闭目许久也没有睡下,因此,清楚的听到了门外的抽泣声。
小迟绪在哭。
赵瑞怀知道是因为什么。
十八岁的小孩,一觉醒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年,忽然失去了亲人,还要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恋人,该多害怕啊。
光是想想,赵瑞怀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难过。
他深吸了口气,推开卧室的门。
沙发上的人猛地缩起身体,将脸埋在膝盖间。
迟绪一米七八的个子,一点也不矮,可这样看他就真的像个小孩,赵瑞怀走过去,伸手抚了抚他的背,指尖轻轻划过他凸起的骨骼。
迟绪的身体颤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看他,那双黑宝石似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水痕,以及无尽的悲伤。
迟绪爷爷葬礼的那天,赵瑞怀也在场。
按迟绪老家的规矩,老人去世后应当把尸体停放在家中两天的,奈何半年前正值盛夏,老人家被发现猝死在家中的时候尸体已经撒发出很浓重的异味了,赵瑞怀赶到的时候,葬礼上只有一盒骨灰。
来参加葬礼的亲戚也不多,迟绪父母去世后,两边亲戚就都不太来往了,倒不是人心多冷漠,只不过人情往份儿的,别人家办事你人不到钱也不到,你家有事了,别人自然不会请上一天半天假,花上一两百钱,上赶着来帮忙。
虽然葬礼有些清冷,但是迟绪cāo持的很好,该有的礼数一点也不差。
赵瑞怀记得,他去的时候迟绪还笑着感谢他送了这么多的花圈。
他那时对迟绪有愧疚,有同情,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可他真的没想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迟绪会流多少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