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仿佛自己刚才所说全是正义的一般。
看到对方的这一反应,刚刚怒火上涌的陆缜便猛地醒悟过来。他是在激怒自己,为的就是让自己失去理xing哪。一旦自己真一怒之下下达了将他们捉拿问罪的命令,就真个不可收拾了。
毕竟朝廷的制度摆在这儿,即便是手握一省军政大权的巡抚,在对上这些无权无势的书生秀才时也有种老鼠拉龟般无从下嘴的感觉,他们的身份就是最好的保护伞,除非他拼了声名狼藉,被人视作毫无气度修养的酷吏,不然真不好对他们动手。
陆缜还有大事要做,更清楚无论是在山东,还是在北京,依然有不少人在暗处窥伺着自己犯错,从而好一举拿下自己,结束这开海之策呢,他当然不可能因这一点怒火就露出破绽来。
所以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将涌起的火气强行压了下来,脸上也重新现出了一丝笑容来,只是这笑容却又带了深深的讥诮之意:“你之所言,不过是书生短见,一个从未感受过民间疾苦,不知朝廷情况之人,居然敢在本官面前大言不惭,妄谈什么百姓福祉,真正是可笑之极!”
“抚台大人这话可就有些言重了,我等虽尚未任官,但十多年来苦读圣人之学,岂会不懂为官之道?”见陆缜突然把气势一敛,苏穆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觉有些失望。要是巡抚真下令把自己拿下,甚至是打自己一顿板子,那自己可就彻底扬名了,今后要中举,甚至考中进士成为官员也容易一些。现在,就只有继续拿话与之应对了。
见他张口圣人,闭口圣人的,陆缜心里便是一阵腻歪,真当孔老夫子是神仙么,能在几千年前就把如今大明朝的局势都了解了,然后还在自己的著作中加以提示?不过,这话他是不好说的,毕竟如今儒学乃是立国之本,这儿更是尊孔氛围最浓烈的山东,一旦说错了话,势必会被群起而攻之。
好在论辩才,陆缜可不怕任何人,在压下心头不快之后,他当即回道:“说得好,那本官倒是要问一句苏秀才了,你可知如今我朝廷国库还存有多少余银余粮,又该用何等方法才能让国库迅速充盈起来以备不测?还有,今年气候有异,山东粮食必然欠收,你既口口声声与本官谈什么百姓福祉,你可有什么办法能解此难题么?”
这几个问题直问得苏穆张口结舌,半晌都回不出话来。他一个尚在府学里读书的秀才,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寻常小官都不了解的事情呢?别说是他了,就是身后那些秀才书生们,此时也都只能干瞪眼,什么话都回不出来……
陆缜见这几句话便难住了他们,心下才略略一定,当即一挥袍袖道:“你等不过是读了些书,便自以为可在本官面前奢谈什么国事了?真是可笑!本官劝你们还是速速回去,好生在府学中多看看书,多明白明白事理再来说什么为国吧,不然你们所言所行只会误国误民!即便将来真能侥幸考中,也难有什么大出息!”
一番话连消带打,直说得众人哑口无言,有几个头脑清醒的,脸上更是发红,生出羞惭之意,都想着要抽身退走了。
苏穆此时也是脸色泛红,却不是感到羞愧,而是有些恼了。虽然陆缜的话并不是太严重,但其中贬低他的意思还是相当明显的,这让他很难接受。而更重要的是,这番评价未来一定会被人传出去,他一个秀才居然被一省巡抚如此贬低,这前程怕是彻底完了,即便今后真能考中进士,也很难有个好职位。
明白这一点的苏秀才是真个怒了,再顾不得双方地位悬殊,当即踏前一步:“大人这番话请恕学生难以接受,你这不过是狡辩而已,我等读书人当以天下为己任,既然知道大人有错,岂能不加以劝阻,不然就真个罔读这十多年的圣贤书了。而且,大人如此评断我等,也极为不妥,我山东乃文教重地,孔圣家乡,岂会没有国之栋梁?”
这位的反应倒也算快,一下就把陆缜给推到了整个山东文坛的对立面,只要他一个应对失错,必然会树敌无数。
陆缜眯起了眼睛,深深盯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