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时日,周氏夫fu入地府被她缠得不轻,“我是不清楚,但是她应该知道。”
指了指一旁的阿黛,对方此次回府乖顺了许多,那些猫脾气很是收敛。
闻言便走上前,端了两杯茶递给她们,“我在安康公主府上时听过,临川公主后来是想起来的。”
“想起来了?不是用了荼蘼香么,怎么还能想起来?”云兮愕然,没想到这神力也有被破解的时候。
“情深如许,荼蘼香算的了什么,在泰山府孟婆汤也有失灵的时候呢。”冥魅闻言倒是松了口气,可见在她说出真相之前,二人就已经和解了。
彼时的孟姜与周道务已经携手走过了大半生,跟那个一直伴着她的影子也过了半生。
不知是香气失效,还是人上了年岁总会回想起从前的事情,又或是旁人说漏了什么.....总之临川公主的记忆发生了错乱,总是将与魍魉之间的事情按到自己的夫君身上。
一来二去,周道务便再也受不了了。
他砸碎了妻子房里所有的陪嫁,还有那条她一直戴着的手钏,也一发狠扯断了。
他说不管对方是人是鬼,反正都不许她在记着念着,想都不能想。
“临川公主哭了整整一夜,第二日就病了,安康公主听到消息去了谯国公府,本意是想安慰,结果倒被问出了实情。”
慕安深知自己母亲的xing格,岁岁最是单纯,那些事情她都知道,禁不住孟姜哭便全都说了。
自此周氏夫fu便陷入了冷战,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告诉自己的外孙女阿锦,男人都靠不住,还是姐妹好些。
“那再后来呢,范无救跟我说,他夫妻二人是前后脚到的地府,被我纠缠却依然不肯留下,后来怎么和好的?”冥魅听得入了迷,她那时虽失了心有些过分,但最终还是给了孟姜和周道务一个好的来世,叫他们依然能做夫妻,相携白首。
“后来突厥反唐,契丹侵掠营州,谯国公领兵出征,公主便也随行。”只是虽然夫妻二人同在一处,却并不住在一块儿,一个待在宅院成日与影子作伴,另一个则干脆睡在了军营,没有一日回府。
“直到大捷的消息传回来,公主却迟迟没见到驸马回府,这才担忧起来。”
孟姜派了很多人去问周道务的下落,但一直都没有消息,后来她单qiāng匹马地杀了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夫君重伤。
为了不叫她担心,周道务没敢叫人告诉她自己的情况,而将领大多数都回朝了,他便在驻军营地待着。
其实也是怕孟姜即使知道也不在意,这样躲着以免伤心罢了。
“安康公主一听十二姐去了营地,当时就急了,派了慕安紧赶慢赶也要给她探来消息.....”说到这儿的时候,阿黛转头看了一下身边的男人。
“结果我到的时候,姨母正伏在姨夫身上哭,哭得姨夫也不知是心疼还是伤口疼,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周道务问她,这样可像魍魉。
一身伤疤,没有一处好肉,再也不是昔日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而是真真正正的国公爷了。
魍魉的伤是在弱水牢里受的,他的伤是在战场上拼来的。
孟姜说不出哪个更惨烈,她只知道她很心疼,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们谁都不曾受伤,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谁都不负。
情窦初开时遇上的人,惊艳时光,一心一意只想着和他浪迹天涯,哪怕要脱了仙籍,放弃富贵,他们也是甘之如饴的。可是上天跟他们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生离死别,竟是连记忆都不复存在。
于是她在他的庇佑下继续活着,一如往昔,过着富贵无忧的日子,嫁给能够予她一世温暖的少年,生儿育女,夫fu两全。
冥魅记得,孟姜最后选的人是周道务。
她收回了那道影子,不许它再随着女子入轮回,而当晚,魍魉便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至于那个娃娃,被她埋在了忘川之畔,不过半日就被红花覆盖,春风又生,往事无痕。
黄泉的风极冷,吹得人骨头缝都是疼的,她就站在河边,看着清澈见底的水忽如烧开了一般滚沸起来,漫天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