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了。
船上的女子此刻还不知道泰山府所发生的一切,本来宫中的祭祀活动结束之后,冥魅就打算回去的。毕竟她之前答应过哥哥,要同他一起过生辰。
对方应了自己的没有食言,那她也该信守承诺才是。
可是崔钰来问她要不要去放河灯的时候,冥魅就动摇了。
自两人在一起以来,她还从未同他过过生辰。按人间的时间,她的生日要三百多年才过一次。而崔钰的生辰在冬天,十年前他们成婚的时候是春日,婚事不足百日就横生变故,根本连夏天都没熬过。而去岁他处理义安王谋反的事情,生辰时不在京中,又生生错过了。
不愿意按照李字儿的八字去庆祝寿诞,且皇女生辰素来受宫中礼仪拘束,热闹时就跟庙会一样迎来送往,若是遭逢什么特殊的时段,又恨不得低调地让所有人都忘记。
所以冥魅只希望今日能与心上人多待一会儿,至于哥哥那里,晚回去片刻应该也没有关系。
河岸边都是放灯的人,一盏又一盏荷花灯将整条街道映得格外明亮,传说只有这样,才能为故去的人照亮回家的路。
以往每一年,崔钰都是这样放河灯给她。
清明到坟头祭扫,寒衣节烧纸钱,中元的时候崔府上上下下不知要折多少只纸船。每一只上面都写着他想对她说的话,诉不尽的离殇随着水流消失在遥远的尽头,崔钰一直都想知道,她是否能看到自己的心意,九泉之下可以原谅他。
好在,她真的听到了,就像做梦一样,他的魅儿又回到了他身边。
讲起从前她不在时的那些事,崔钰一脸平静,释怀后的男人想起自己执念深重的过往,唇角竟勾起一抹笑来,“很傻是不是?所以其实你一盏都没有看见。”
摊了摊手,冥魅不敢笑他,只是实话实说道,“就像是帝俊不可能看尽每盏天灯一样,毕竟你们凡人的心愿实在是太多了,又要大富大贵,又要长命百岁,期望美满姻缘,还想要子孙满堂,若是个个都满足,生死簿都没法编写了。要知道,人生就是因为不圆满,才美好啊。”
睨了她一眼,崔钰揶揄道,“你们神仙这么大彻大悟,是不是很有意思?站在高处指指点点,一点也不腰疼吧。”
第一次被他呛声,冥魅有些生气,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确实都对。心一软就原谅他的du舌了,反正她本来也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什么老实的读书人。
将头靠在崔钰肩上,叹了口气道,“其实神仙也很贪心的,旁人想要的那些,我都想要,想和你白首到老,想......”
“想和我儿孙满堂。”崔钰截下她的话,接着说到。
红着脸掐了他一下,冥魅觉得他最近真是愈发不正经了。
孟姜坐到她身边,打断了二人的悄悄话,少女小声地对冥魅道,“姐姐,今日他会来么?”
虽然知道魍魉今日必定公务繁忙,可她还是存了小小的期待。
那么多的荷花灯那么亮,一定把从人间到冥府到路都照得恍如白昼吧。
不忍心叫她失望,女子安慰孟姜道,“一会儿我回去替他,叫他来找你好不好?”
正说着,岸上忽然传来一声急促地呼唤,崔府的下人隔着老远喊道,“少爷,少爷.......”
几个人将船靠到岸边,崔钰走上前问了一句,“怎么了?”
对方弯着腰,好不容易喘匀了气道,“嘉志,嘉志又发起高热了。”
自七夕夜后,崔府的小书童便一病不起,本以为是中了暑热,喝点解暑的东西休息休息就好了。谁知反反复复了许久,嘉志的病不但没好,反而一天比一天严重。
“吴伯说这七月半最邪xing,怕不是沾染了脏东西才这样的,少爷要不要让李大人跟着去看看?”
冥魅想起来那夜少年曾去过冰室,便小声对他道,“会不会是在冰室里待的那一会儿着凉了,一冷一热身体受不了?”
崔钰闻言,皱着的眉心慢慢松开了,他想那孩子的病恐怕真的和那夜的冰火两重天有些关系,只不过不是染了风寒或邪祟,而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