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二便道:“莫要多礼了,我是来传令的。”
说着把那册子翻开,道:“勾院拟要将邕州城内并辖下乡县丁口重新抄劄,这一桩事情,大家已是知道了罢?”
众人连连点头,忙道:“我等已是知晓了,必当依令行事,绝不敢怠慢!”
黄老二又道:“而今衙中人手少,勾院已是说了,吏员中只抽调四十人,分十队,四人一队,一队分管各自辖区,我先念了地方、人名,你等且听好了。”
诸人一早便被通令必要回衙,此时只有十余人不在堂中,连忙去找了,很快便把点到的人给凑了过来,果然按那黄二哥念的分成十队,却听那他又道:“且出院子,此处地方小,在外头才好jiāo代。”
众人自是听从,出得公厅,没一会儿便听外头一阵人声,却是许多生面孔走得进来,身上俱是穿着吏员服色。
诸人忍不住面面相觑。
黄老二已是对着众人道:“诸位尽是州县之中吏员,勾院特地召集过来,yu行抄劄之事,早前已将各处辖地全数告知,此时便要分派行事。”
说着便叫差役搬了一个大木箱子过来,给院中吏员一一发放章程文书,将如何行事细细jiāo代起来。
众人接着那文书,只看了一遍,均是面色十分难看。
原本听得要是五日将丁口抄劄出来,虽心中已是有了准备,却总抱有一二分想法,觉得这般荒诞之举,许是有人胡乱传出来的,必当不是五日,或是二十五日,抑或三十五日,或者名义上说是抄劄,其实其中必有内情,并非需要自己一一去探访。
谁料得此时听那黄老二口中细细说来,居然果然是五日之内便要将所有丁口全数抄劄完毕,还要亲自下得州县之处,或是甲县的吏员,便要去抄剳乙县,乙县的吏员,却要去抄劄丙乡,待得丙乡的,竟是要抄劄邕州城中。
这般jiāo错抄劄办事,身旁还有平叛军中兵卒跟着,去的又不是自家熟悉之处,人都不识得一个,如何能有便宜占?
一干人等看了半日,俱是拿眼睛怂恿着别人出声,好半日才有一个资历深的站了出来,问道:“黄二哥,勾院行事,自是有他的意图,只是我等本来只熟悉邕州城中上下街道,若是按着所在衙门,各自负责抄劄城中、县中、乡中人口,岂不是便宜?去得外头,这般jiāo错抄劄,一不识路,二不识人,原本半日功夫便能做好的,按着如此行事,怕是要费上一日才能办完,眼下正是着急济民的时候,晚一刻,便多一个百姓要挨饿,何苦要走这等弯路?”
第6fuwenwume章 剖析
且不说这一处邕州州衙中的老吏做一副忠厚面孔,问出这样一番话,后衙里头,秋爽也拿着手中卷册,同样问道:“夫人,似这般叫衙门里头的分开去行事,同队全是不识得的人,办起事来,哪里还有默契可言?岂不是要事倍功半?为何不叫同个衙门的做一队,州城的同州城的,县城的同县城的,乡中的同乡中的,去统他们当地的丁口?”
季清菱手中拿着疫病营中的人丁册子,正计算这半月以来病愈者、病亡者人数。
疫病营中虽然也有胥吏管着,可众人只是每日报数目,想要他们去析剖其中深意,一来没有人肯做这般没好处的苦力活;二来确实近日来个个都忙得很,没有余力;三来,她有时候也觉得恐怕是诸人没有用心去做,只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出来,半点用也没有,还不如自己理的得宜。
她将册子上的人按着男女、年庚、户籍等等重做分类,拟要细究其中内情,听得秋爽这般说,头也不抬地道:“我只问你,若是你手头有一个做得极精巧的荷包要拿出去卖,遇得两个人肯出同样的价,一人是你秋月姐,一人是不识得的外头人,你会卖给谁?”
秋爽嘻嘻笑道:“自然是给秋月姐,我不收她银钱,白送与她!”
又道:“这同他们去抄劄又有什么关系?”
季清菱便放下手中的人丁册子,转头道:“我再问你,若是你手头有一个做得极精巧的玉簪,你有事腾不开手,只得分派下头小丫头帮着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