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这样的狗官,要来作甚!”
他才叫完,后头便一阵此起彼伏的应和之声。
见得此景,李逢年哪里还会看不出不对来。
他管着城中巡卫之事,对邕州城中不安分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认得的。
这贾老三也是街头巷尾出名的了,给面子的叫他一声好汉,私下里,也都知道这是个搬不上台面的混混。
自古都是民畏官,平日里像贾老三这样的人,哪里敢在衙门外头这般嚣张地闹事,见得衙役上街,莫说上前说话,远远便躲开了。
这人家中确实是有个弟弟,只他这做兄长的往日常常偷鸡摸狗,父母过世之后,为了家产同那弟弟争得上了衙门,到得现在,早断绝了关系,两人从来都不走动的,今时突然这样理直气壮地为弟出头,向衙门讨公道,偏又毫无畏惧的模样,实在是是有反常即为妖。
李逢年一时有些着急。
他往外头扫了一眼,除却贾老三,又见得不少往日常在街头巷尾贼眉鼠目的闲汉泼皮,虽有不少阵亡将士的家眷在后头哭叫着抹眼泪,可冲在最前的,却是这等并无干碍的混子。
今日jiāo趾攻城,衙门里头的衙役并兵丁已被他抽了半数在外头街道上巡城,只怕有那闲杂人等趁乱惹是生非,此时剩在州衙中的不过二三十名而已——这等人手,正常来说并不少,毕竟左近有巡铺,州中又有厢军,一旦有不对,随时便能过来驰援——况且平日里谁人又敢冲撞衙门呢?
只他千算万算,只顾着算旁的,却想不到会闹出这一摊子事来。
此时衙门外头却至少有千人,身强力壮的闲汉过半,又有些fu孺,这时候简直是又投鼠忌器,又动弹不得。
李逢年从吴益那一处得不到明确的命令,哪里敢擅自做主,本想着此处闹事这样大,用不了多久,附近巡逻的巡铺与兵丁见得不对,定会过来,有了人手再来处置,定然会比此时好上许多,可未等到有人来,外头的衙役已是招架不住了。
他见势不妙,连忙拉着被吴益推出来背锅的指挥一同走了出去。
衙役们见得他出来,均是松了口气的模样,对外头人叫道:“莫要闹了,李巡尉来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同他说!”
贾老三本在前边带头,他看到李逢年,登时犹豫了一下,面色有些发慌,正要说话,却不料后头尽是往前挤的人,不晓得被哪一个一推,整个人直直压在了前边衙役的水火棍上。
数百人群情激奋,闹到此时,其实要的已经不是什么“说法”、“公道”了。
须知人是有盲从心态的,见得身边的人大叫大闹,自家也容易跟着冲动易怒,见得旁边的人叫嚣冲撞,自家便也跟着往前挤,这种时候,只要有一个小小的火苗,此处就能zhà开来。
更何况本来今次在衙门外头聚众闹事的,许多都是拿了银钱来壮势的,众人得的要求,便是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贾老三明面上是个带头的,可实际上,他根本管不住后头那数百人,被人用力推搡着,他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压倒了一个衙役。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后头的人便踩着挤着往里头冲了进去。
贾老三只觉得身上给无数人踩过,一面惨叫着,迷迷糊糊之间好像还记得转头看了一眼刚刚推自己的人。
是个不识得的生面孔……
***
吴益坐在公厅当中,听得外头的吵闹声一浪比一浪高,却并未有多少害怕。
州衙高高的外墙已是把外头的声浪全数拦住了,哪怕门口再如何闹得厉害,公厅之内依旧安安稳稳的。
吴益淡定自若。
就如同他方才同李逢年说的一般——世上哪有打仗不死人的!
杨奎也好,陈灏也罢,谁敢说自己带兵能不死人?
正相反,军功立得越多,官职升得越高,手上死的人就会越多。
依照他的推测,此回jiāo趾约莫三万人,若是他这一段再来一回征兵,邕州城中应当能凑够一万兵力,虽然是三打一,可一个是攻城,一个是守城,辛苦是辛苦了些,不过哪怕城中兵卒全数死绝了,只要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