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熏匆匆的回了屋,掩上门。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仔细的看完,便将信放在了烛火上燃成灰烬。
做完这事,她又起身来到了床榻边,在床榻的角落里细细的摸索着,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子。
她忐忑的咬了咬唇,缓缓打开盒子。
盒子里装着几块散碎银子,是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另有一些小首饰,虽不贵重,却精致小巧。
可兰熏却发觉里头玉佩不见了。
没错,玉佩,准确的来说,是崔子瞻的玉佩。
崔家兄弟各有一块,并不相同,是当初黎老爷送上的贺礼。
兰熏心下大骇,将盒子放在一边,又去床榻上寻摸。她躬着身子,面上浮起一层薄汗,连边边角角都不肯放过。
“你在寻这个么?”
兀的,一道男声从屋子的角落响起,宛如炸雷一般,将兰熏唬的面色煞白。
她才发觉,这房间里竟还有一人,就隐在帘子后头。方才她心事重重,根本没有发觉。
男人撩开帘子,身形修长,清矍萧疏。他手里捏着一块翠色玉佩,玉质温润细腻,一看便知成色上乘。
他的面庞从黑暗中渐渐清晰,似笑非笑,含情风流。
——正是崔子瞻。
兰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着嗓音道:
“公,公子。”
崔子瞻应一声,径直走到了她面前,步履悠然,倒像是闲庭信步。
“这玉佩,缘何在你这里?”
他信手把玩着玉佩上的络子,神色平静,不辨喜怒。
兰熏几乎将头伏在地上,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密密的冷汗,混了她的脂粉,缓缓的落在地面。
“婢,婢子……”
她哆嗦着,根本不知如何开口。
她没有法子,她不是家生子,只是买进来的婢女。家中老小的性命,全捏在那位大人的手上。
“你是陈河村人罢?”
见兰熏吞吞吐吐的不语,崔子瞻冷笑一声,开口道,
“家中还有幼弟幼妹,我说的可对?”
兰熏猛然抬头,双目瞠大,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崔子瞻俯下身,素来温柔含情的双眸冰冰凉凉的一片,宛如结了寒霜,让人从脚底冷进了心肺:
“他能寻着的人,我自然也能。”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兰熏眼前晃了晃。
那是一把长命锁,做工粗糙,看的出来是旧物,戴了有些年头了。
兰熏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家弟弟的东西,当下,才升起少许的底气,顷刻间荡然无存。
她瘫坐下来,面如死灰。
————
黎莘一觉睡醒,便唤了桂馥进来伺候。
她怕热,一到暑夏就爱困,每日中午都要小憩,不然接下来的半天都没有精神。
桂馥端了梳洗的物什进来,放置在一旁,上前在黎莘耳旁说了几句。
“赎身?”
她有些莫名,
“兰熏的爹娘将她赎回去了?”
前天晚上,她还同崔子瞻讨论兰熏的事儿,怎么不过是两天的光景,她便让人赎了回去。
黎家的奴仆,一多半是家生子,只是黎家根基不深,也有很多是外头买来的。作为黎莘的大丫鬟,原本该是签了死契的,可原身是个心底善良的,特许那兰熏和朱颜可以赎身。
却没想来的这样快。
某亘:叔叔会爬那么快,当然不是没有原因哒~光是靠文采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