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如果你拿两块钱一两的茉莉花茶来招待他,他就会觉得你对他不够尊重,进而猜测装备公司对他所在的单位是不是有什么不满,然后再生出各种各样的妖蛾子。
冯啸辰原先是不太注重这个问题的,当然,那时候还有罗翔飞在背后罩着他,他只是一个跑腿打杂的总经理助理,人家也不会挑他的礼。当他当上总经理之后,一举一动就有了某种象征意义,再不能像过去那样满不在乎了。于是,在郝亚威、彭宁等集团领导的劝说下,冯啸辰也开始关注待人接物的礼仪问题了,像接待客人用什么茶叶这种小事情,也必须要认真地对待。
阮福根是那种品不出茶叶味道,但内心却比较在乎茶叶规格的人。他在冯啸辰面前一向是极其谦恭的,即便在他身家已经过亿之后依然如此。冯啸辰原来觉得对阮福根没必要太过客气,毕竟二人已经有20年的jiāo情,用不着这些繁文缛节,但有一次他在办公室里给阮福根泡了一杯极品大红袍,事后便听人说起阮福根在许多个场合里都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待遇拿出来炫耀,这才知道其实老阮的内心也是极其敏感的。
极品大红袍这种东西,原先并不出名,这几年被人炒作起来,便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冯啸辰这里的大红袍是陈抒涵帮他弄到的,花的并非公款,这一点冯啸辰曾专门向单位的纪检说明过。陈抒涵是搞餐饮业的,深知现在那些附庸风雅的新贵们有什么爱好,她帮冯啸辰弄到这些极品大红袍,同时告诉他在招待客人的时候要特别说明这种茶叶的珍贵,因为这能够让这些客人感觉自己得到了尊重。
冯啸辰带着一种颇为无奈的心态,接受了这样的生活方式。没办法,职位高了,就不能不考虑方方面面的感受,花花轿子众人抬,当领导的也不能不食人间烟火。
蒙洋把阮福根从会客室带了过来,冯啸辰一直走到门外迎接,拉着阮福根的胳膊,把他请进办公室,让到沙发上坐下。蒙洋照着冯啸辰的吩咐给阮福根泡上了一杯大红袍,阮福根看到蒙洋手里拿着的茶叶瓶子,认得这就是冯啸辰这里最好的茶叶,嘴里不停地说着诸如“冯总太客气”之类的话,脸上却是笑开了花。
阮福根从一个小乡镇机械厂做起,到今天已经拥有了十几家企业,全都整合在全福机械公司的旗下。他的所有企业资产总额达到十几亿,业务做到了五大洲,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跨国公司老板。在全福公司所在的会安市,阮福根的名字可谓是家喻户晓,他本人更是经常成为市领导的座上宾。即便是在海东省甚至于全国,阮福根也有一定的名气,属于媒体记者经常要说起的人物。
有了钱,又有了地位,阮福根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总觉得自己是农民了,走在市政府大楼的走廊里,腰杆子也是能够挺得笔直的。但有一个人是他始终都心甘情愿仰望的,那就是冯啸辰。阮福根记得自己最早发迹就是拜冯啸辰所赐,在此后,冯啸辰又给他的企业提供过不少机会,当然也进行过敲打。阮福根说不清自己是因为记恩还是记打,总之在冯啸辰的面前,他就无论如何也狂妄不起来,同时还非常在意冯啸辰对自己的态度。套用一首老歌里的歌词,冯啸辰对于他来说,就是“爱和恨全由你cāo纵”。
冯啸辰并不喜欢这个有如教主一般的角色,但他又无法说服阮福根与他平等相待。最后,他也只能任凭阮福根膜拜自己了。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给阮福根一些尊重,让这位年近60的农民企业家获得更多的心理慰藉。
“老阮,怎么有空跑到我这座小庙里来了。我听人说,阮总现在走在路上看到一张100块钱的钞票都不会弯腰去捡的,因为你弯一次腰的时间,能赚好几个100块。”冯啸辰在阮福根旁边的沙发坐下,和他开着玩笑。
阮福根果然开怀大笑起来,说:“冯总又跟我老阮说笑话了,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不瞒冯总说,我家里的桌子坏了,都是我自己修理的。梁辰那小子还说我呢,说我修桌子花的时间,够买好几张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