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门口以及厂里的主干道上早已挂上了红色的条幅,随车的翻译告诉艾伯特,条幅上写的正是热烈庆祝长距离天然气压缩传输技术研讨会的字样,还有诸如热烈欢迎希曼兹公司贵宾莅临指导之类的欢迎辞。榆重的宣传部门负责人估计也是个土包子,明明是欢迎外宾,条幅上写的却全是汉语,不知道算不算是对牛弹琴了。
中巴车没有厂门口停留,径直开向生产区,来到了位于生产区一角的一处大厂房外。厂房的大门上同样挂着条幅,上面的内容倒也不用翻译解释了,肯定还是那些庆祝、欢迎之类的话。三辆中巴车在门口停下,艾伯特等人下车的时候,见王振斌一行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各位,昨天晚上休息得还好吧,时差能不能适应?”王振斌走上前来,对一干外宾嘘寒问暖,像足了传说中的邻居老王。
艾伯特等人与王振斌寒暄了两句,施莱尔用手一指面前的厂房,问道:“怎么,王先生,你们说的研讨会,就是在这里开吗?”
王振斌点点头,说:“是的,我们开的是一个现场研讨会。这是榆北重型机械厂长距离天然气压缩机的总装车间,我们这个研讨会同时还有一个产品鉴定会的xing质,你们三家企业都是专业生产长距离天然气压缩机的,技术先进,经验丰富,我们国家在这方面还是刚起步,迫切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指点。”
“你说什么?”施莱尔面色一变,“你是说,你们自己制造了长距离压缩机?”
王振斌说:“是啊,我们从五年前就已经开始设计制造长距离天然气压缩机了,前年样机就已经下线,一直都在进行工业实验。不久前,我们的样机工业实验终于完成了,现在正准备开始小批量制造,正好能够赶上我国西气东输项目的需要。来来来,咱们进去看看吧。”
艾伯特等三人只觉得后背一阵冰凉,他们算到了各种可能xing,却唯独没有考虑过中国自己制造这种设备的可能。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麦克斯温最先反应过来,他站住身形,没有跟着王振斌往厂房里走,而是用恼怒的眼神看着王振斌,问道:“王先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你们各位都是长距离天然气压缩机方面的专家,我们想请你们帮助鉴定一下我们的产品。”王振斌说。
“你们先前可没有这样说过!”艾伯特也厉声说道。
“是的,如果我们早知道你们是这个意思,我们根本就不会到中国来!”施莱尔补充道。他们三个人现在都明白中方的意思了,分明就是此前的书面威胁没起作用,于是把他们骗到现场来,让他们亲眼看到中国人自己造的压缩机,用以向他们施加压力。不管中国人的压缩机是真是假,至少这种做法就过于jiān诈了。
王振斌做出一副糊涂的样子,反问道:“三位先生,你们原来觉得我们是什么意思呢?”
“你们难道不是请我们过来谈压缩机销售问题的吗?”麦克斯温问。
王振斌拍拍自己的脑袋,又从不知什么地方摸出来一份请柬,对着上面看了几眼,然后才疑惑地对三个人问道:“怎么,我们给你们发的请柬上不是写着技术研讨会吗?怎么会是关于压缩机销售的问题呢?”
“这……”三个人全都哑了,认真一想,可不是吗,人家早就说了是研讨会,外加榆北三日游,从来也没说过是采购洽谈会好不好?可问题在于,他们从一开始就认为中方只是在掩耳盗铃,打着技术研讨会的旗号来与他们谈合作的事情,谁知道居然真的是技术研讨会。
可话又说回来,就算他们现在已经知道是技术研讨会了,他们又哪里敢离开呢?对方放出话来,说自己已经造出了天然气压缩机,这个信息是真是假,他们无论如何是必须弄清楚的。如果对方只是虚张声势,那么他们原来的价格同盟策略还可以保持,甚至可以再给中方增加一点压力。但如果对方真的造出了同类的设备,哪怕质量差点、xing能差点,他们也必须要考虑降价的问题了。人家能造出压缩机,就说明人家了解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