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弯起来的眼眉,和几声掩不住开心雀跃的“阿爸”,画面左上方,伸出来纤细手指,温温柔柔地、捏了捏钟意忱肉乎乎的小脸。
陈昭也不再看镜头,只反而扭头、抬头,跟着一笑。
“怎么回来这么早?”她问,话里状似抱怨,也捏了捏女孩儿脸颊,逗她,“忱忱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结果一看见你就好了,你说,她偏不偏心?”
回应她的男声隐隐带笑,亦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侧脸:“……没事,她偏心我,我偏心昭昭。”
还竟然承认了。
宋致宁想,这人可真没皮没脸。
略略略。
他在心里做鬼脸。
“偏心也没用,”好像听见他说话似的,画面那头,陈昭轻轻打掉自家钟生的手,开口就是教育,“我跟你说,你不能总是这么惯着阿忱,你看她一看你就这么开心,就因为你总是心软给她买糖,我说了,她的牙……”
絮叨的话没说完。
——“对了,在跟谁打电话?”
为人处事冷静如钟邵奇,结婚几年,竟然都学会了适时打断和转移话题,成了女儿蛀牙的最大帮凶。
陈昭一眼就看穿他把戏,无奈地叹口气,却也没戳穿。
只把镜头画面扭过给他看,让人跟阿婆打个招呼。
“阿婆,还有宋致宁,这不是趁着都在店里……”寒暄话还没说完,不知道注意到那父女俩什么小动作,她蓦地声调一扬,“诶,不行,阿忱,别抢你阿爸的眼镜……钟生!她那是假xing近视,怎么能戴你这个,你别老惯着阿忱,欸!”
当了妈妈以后,果然逐渐开始有母亲的脾xing。
钟邵奇拿女儿没办法,又不想妻子不开心,明明瞧着像是两面为难似的,却又难得,让人从他脸上窥出点溺爱的踪影。
钟意忱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小屁孩,就最懂得怎么避骂,戴着她爸那副金贵的私人订制金丝眼镜,左右掰掰扯扯,偷偷缩到人身后。
哼。
宋致宁第二次冷哼,在心里默默骂他们炫耀孤家寡人——好吧,虽然自己只属于暂时xing、偶尔的孤家寡人。
但又真奇怪。
宋致宁也在想,奇怪的是,他看着画面里那个素着脸、像老妈一样爱唠叨的女人,竟然不觉得烦,只觉得有点遗憾。
世间凡得不到,总最好,他一辈子就是死在了这坏脾气上。
“阿婆,今天先不说了,这两父女又换眼镜玩,我今天非得给他们开个……”
那厢,拿父女俩没办法,陈昭只得先把手机放下,跟阿婆说声再见。
话说完,正要挂断,却复又扭头,格外叮嘱他一顿,“还有宋致宁,你可别再闹一堆花边新闻出来了!上次答应跟你合作是我欠你人情,你可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折腾我了,好好过日子,别闯祸,听到没?”
话虽严厉,倒不算咄咄bi人,偶尔还叫他听出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宋少于是一笑,只懒洋洋摆着手。
“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还是一如既往的轻佻没正形。
陈昭也不跟他客套,当即摁灭通话。
等电话挂了,伸个懒腰,宋少强自以为的半点没露破绽,却才真真正正,被阿婆蓦地扭头,笑问的一句“致宁,你不觉得,可以也跟着早点安定下来了吗”,问得措手不及。
“我还年轻着呢,阿婆,”他声笑一僵,恍惚间有种突临催婚现场的错觉,只能找着一贯的托辞,“我做什么了,阿婆,怎么连你也这么嫌弃我,上赶着催我结婚生子了?”
话仍随意玩笑,却连在沙发上兀自懒洋洋伸展开的长手长脚,都显得格外不自在起来。
他喜欢被管着,也讨厌被管着。
说到底,还是看人的。
“那倒也不是嫌弃你,怎么说话呢,”好在阿婆也不为难他,只一笑,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分外慈祥,“你就是不会说话,其实是个好孩子,你别觉得阿婆烦,阿婆年纪大了,看的都是老人家担心的事。”
“阿婆知道,你经常睡不着觉,精神气看着也不好。现在阿婆还在,我儿子不孝顺,你对我又有恩,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