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却扑簌扑簌往下掉,“你带着我出去,可丢份了,你知不知道?我好讨厌高尔夫球,保龄球,排球,也不喜欢马术,一点也不会德语和法语,我还一点也不喜欢酒会,这里的人很吵,他们都只会问我,到底是怎么搭上了钟家的,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是路边上站着揽客的……他们都看不起我,不管我怎么解释,他们都只觉得我对你不怀好意。”
她的记忆似乎有了小小的偏差。
仿佛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27岁的钟邵奇,而是十七岁的,牵着自己的手,第一次带着她回去钟家的“钟绍齐”。
她是那么想要向他解释自己的心情啊。
哪怕暌违十年,依然迫切而无助的心情。
“可我一点也不觊觎钟家,我不想要另一个钟家,钟同学,我只想要一个小小的房子,不需要高尔夫球场也不需要花园和游泳池,但是我可以跟你每天每天说很多话,我会每天每天期待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我们不会吵架,也不会像我爸我妈那样背后数落对方,我会给你买很多很多书,我们会有一个书房……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就像你对我很好很好那样。”
她说的颠三倒四,哭得狼狈不堪。
十七岁那年没说出口的话,到了二十七岁,在心里排演过几千几万次,依旧结结巴巴。
钟邵奇看着她,她像个孩子一样抽抽搭搭。
他只能伸手,一点一点,帮她揩去两颊眼泪。
“不丢份,”他说,“像昭昭这么好的女孩,怎么会丢份?”
她愣了愣,反问一句:“……昭、昭?”
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
暗色浓烈,看不清他的神色。
下一秒,却只蓦地一个趔趄,被人抱进怀里。
在某一个晃神的瞬间,她甚至分不清是十七岁的少年,还是二十七岁的青年,在自己耳边轻声喃喃:“你不用成为像我一样的人,你可以做所有,你认为对的选择。”
离开我也好。
留下来也好。
想成为普通人也好……
或者,愿意做钟太太,最好。
“而我对你,昭昭,”他的声音平静温柔,“我对你,永远有无尽的耐心。”
第18章
“滚开,谁让你进去了?”
宋致宁满面戾气,一手拎开正要往楼梯间清理杂物的侍从。
任由那侍从呆在原地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扶住门框,冷着张脸深呼吸数次,方才先一步推门进去,随即狠狠将门甩上。
旁人都知道他的桀骜不驯和不服管教,整场酒会,唯独他这么乖张,旁人不会生疑。
是故,他就用这样笨拙却不乏精明的掩饰,给自己的“敌人”做了嫁衣。
宋致宁背靠着门,伸手,摸索着墙壁上的开灯按钮,一把摁开。
白炽灯亮起,整个楼梯间霎时灯火通明,他抬起眼,看见陈昭醉眼朦胧地望向自己,嘴里咕咕哝哝说着“怎么这么亮”,沉默半晌,又伸手,同样的位置,把灯摁灭。
钟邵奇并没理睬他。
只一手揽住陈昭纤细腰肢,一边弯下腰,为她穿鞋。
好不容易让这不安分的醉鬼乖乖穿好高跟鞋,又因为她穿的那条抹胸长裙的开叉裙摆,并不适合所谓公主抱的姿势,他只能轻手轻脚将人搂在怀里,一手扶住肩膀,这才勉强能带着人稳稳往楼梯下走。
一直走到最下方的阶梯。
几步远就是楼梯间出口,而抱住手臂的宋三少,就这样拦在门前。
宋致宁扬起脸,看向眼前比自己微微高半个头的男人,无话片刻,只挤出一声冷笑:“你这是打算在我们宋家的酒会,当众拂我们宋家的面子吗?”
说话间,色厉声寒,已然是一副绝不让路的架势。
“richard,我不知道你得出这个结论的理由,”钟邵奇话音淡淡,做了个借过的手势,“但你拦住我的路了。”
全然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里。
也说得好像,门外那个四处找他的宋二小姐,全然像是个透明人一样无关轻重。
“……”
分明对方平静礼貌,宋致宁依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平白无故被呛了声,当即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