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头一只妖怪来看齐业,这显然不合常理。
颜凉又不能说齐业是她的大师兄。只好解释说:“齐先生身上有我的血契,他如果死了,我也会受损……”
说到这颜凉垂下头,几乎带上泣音,“我可能会死。”
分明昨晚还在她身边好好的,颜凉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简直比被天雷劈死还难受。
“抱歉。”
见她眸光带泪,乐正青手忙脚乱地挽袖子替她拭泪安慰,“不会有事的。”
“嗯,齐先生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颜凉努力笑了下,告诉自己别担心。
虽然是重症病房,但里头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温知星和一名管理局的医生在床边,颜凉透过窗户,垫脚往里头望着。
平日里向来冷峻坚毅的脸此时透着苍白,嘴唇都没了血色。露在被子外的手臂血管分明,在皮肤下缓缓晕出血色。
颜凉看见那个老者摇摇头出来,冲乐正青和守在门外的人说了句节哀,她不信,立刻扑进病房里。
“温知星!”将门用力关上,颜凉拽着他白大褂问,“到底怎么了?”
今日的温知星没有笑意,也没有逗她,而是拉着颜凉的手来到齐业的床边。“小凉儿来了。”
已经陷入重度昏迷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吗?颜凉几乎掉出泪来。温知星指间逼出一缕灵气渡给齐业。
齐业似乎动了动,从喉间溢出极其破碎的痛声,颜凉急得不断挠温知星:“你快想办法啊!”
“有什么办法?经脉逆行,修为全失,道心受损。小凉儿你的修为再差,也该明白这必死无疑。”温知星掀开齐业的被子,拽着颜凉的手去抚摸他的丹田处,里头血水混杂,灵气紊乱,破碎不堪。
“为什么会这样……师兄分明那么坚定的,怎么会有人能动摇他的道心?让他变成这幅样子?”
颜凉想不通。齐业是非分明,一心向道,从未有过半分犹豫,山中岁月清苦,苛责自身,隐忍内敛。他对修炼这般虔诚,从来不会被分走半分心思,就连教导她时也那般认真无余。
他筑基渡劫时那道明晃晃的白光天雷仿佛还在眼前,如此心境,早该无法撼动分毫,怎会突然如此。
齐业的唇忽然动了动,而后颜凉的手被轻轻握住了。
她看见齐业已经被血雾弥漫的眼睛,努力睁开瞧着她,又怕吓到她一般立刻闭上。
“阿凉。”
轻轻的一声,同儿时教训得她泪眼汪汪,无奈俯身拭泪时的语调一模一样。
抚在手背的手指终究是握不住,缓缓松开,伴随颜凉心中的惊涛骇浪,无声无息地落入被中。
“是谁告诉他的?”颜凉的嗓音极其沙哑,强压着哭泣,“二师兄,是谁?”
见她这般绝望的愤恨眼神,温知星竟是笑了一下,而后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想哭就哭吧。”
可颜凉从来没在温知星怀里哭过,她现在也哭不出来。她相信温知星的为人,哪怕和齐业再不对付,也不至于如此害他。
“乐正青。”
看见门外进来的少年,颜凉推开温知星的怀抱,质问的力气也被抽去大半:“你告诉齐业我曾经是人?”
乐正青的状态也不好,他浑身颤抖,神情萎靡。衣服上还有新的血印出来。
“他应是才受过教训,别这样。”温知星伸手拽颜凉,让她不要凶这个少年,“已经不重要了。”
齐业必死无疑。再追究下去有什么用吗?修炼路途凶险,修炼者更是对生死看淡,红尘无碍,但……
颜凉现在是只妖怪。
她绝望,生气,想要弄明白这已成的因果。
“因为少将他要接一个必死无疑的任务,说是为他的小师妹报仇,我没办法才告诉他的。”
“你说谎!齐业才不是那种会以卵击石的人!他前天才受了我的血誓,要努力提升修为……怎么会突然寻死?”颜凉气得拽他的领口,“你们管理局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乐正青下意识地反抗,但又立刻松手,咳嗽道:“少将说他不愿意违心再用那种办法恢复修为,他觉得那方法是错的,他不愿意背叛他心里的小师妹,所以就……”
“然后你阻拦齐业的方式,就是告诉他有最新的杀妖手段。其实这只小狐狸曾经是个人,说不定有将人化妖的办法,从此将妖怪一网打尽?”温知星制止已经冒出狐狸耳朵的颜凉,捉着她颤抖的手缓缓道:“你告诉了齐业她的名字?”
“我必须得让少将相信才行!我就告诉了少将你为人时的名字,说你叫颜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