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并不讨厌雨天,雨天里不但空气凉爽,也不大会有人在楼下的举行聚会,世界的声音被雨声盖过,很安静。
但今天的下雨叫我不太开心,因为随手搁在阳台上的素描本被淋湿了,即使迅速烘干之后,整个本子也还是皱成很厚一摞,所有画都毁了,有些上色纸页的颜料还化在了我手上,简直心烦。
不过算了,反正父亲也不喜欢我画画,他总说这没用。
画画没用为什么要给我安排艺术鉴赏课?简直莫名其妙。
我随手把素描本丢进了垃圾桶里,没有开灯,抱了一本书躲到书架后——当然了,这也是一本被父亲划归为“无用”的奇幻小说,反正离下午的课还有两个小时,希望在此之前没有人打扰我。
看了不一会儿书后,图书馆进来了一个人。
我自书架的缝隙里看出去,第一眼甚至没有瞧见来人,找准角度瞅了半天才看见一个白金色的毛脑袋——那家伙实在太矮了,穿得又厚,走起来摇摇晃晃的,像个球在滚。
他怀里抱着一个干燥芯,估计是来给除湿机替换的——毕竟海上湿气本来就重,纸页书籍更受不得潮。
我不由得又想到我那命运悲惨的素描本,心情更糟了。
与此同时,小金毛蹦蹦跳跳地来到一个他两倍高的立柜旁——除湿机就摆在顶层。他先是将芯子摆在地上,然后从旁拖拽了一只重量不轻的木凳,费力地挪到柜子面前。
这家伙才几岁,看起来又小只又笨。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蹲在书架后面不出去,还十分投入地从书顶的缝隙中看他奋力完成这件简单得要命的事。
小金毛重新抱起干燥芯,手脚并用地爬上凳子,再颤颤巍巍地站直身体。他膝盖摇晃,看得我也莫名紧张,情不自禁为他捏了把汗。
他高举起干燥芯后,发现自己仍然够不着除湿机,复又把干燥芯搁在柜子的第二层,再伸长胳膊踮起脚去够头顶的机器。
蠢!那东西后面连着电线呢!我这时已经忍不住要走出去了,却又见他收回了胳膊。
他抱着手臂,手撑在下巴上,摆出了少年老成的严肃思考表情,十分好笑。
思考了一会儿,他从凳子上飞快地爬下来,开始一本一本地搬运硬壳书摞在凳子上。这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要用旧约来垫脚,不过他大概根本不识字、也认不得那是什么吧。
搬了足够的高度后,小金毛开始了新一轮的攀爬,这时候我已经候在他身后一米开外的架子边了——毕竟不少书的外壳都非常光滑,一个不稳就会全部坍塌的。
眼见着他颤颤巍巍地踩上一本皮革封面的古着书,短呼呼的手指头抓着书柜边缘——得亏了日蚀号上的所有家具都是固定在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