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微微一愣,思索片刻,笑着回答道:“你看母妃我现在呢?”
允僖皱着眉头认真严肃地打量了钟情半晌,似模似样地点了点头:“唔,现在好像没有了......是因为上次陈老三那件事二哥替我说话么?”
印象里,好像是打那次母妃叫他去给二哥道歉后,就再没对自己亲近临华殿的事儿展现出任何意见了。
“也不完全是,”钟情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想了想,不由惭愧地笑了笑,坦诚道,“......原来不想你与长信宫那位走太近,纯粹是母妃自己的私心,现在觉得你们兄弟俩好好地也挺好,依然也是母妃自己的私心......不过僖儿,不论你做什么选择,有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母妃希望你开心,”钟情的眼睛亮亮的,认真地看着允僖,向他承诺道,“......只要你做的选择,无愧于天地理法,那么,只要是你凭着本心作出的选择,jiāo朋友也好,往后的任何事也罢,只要你开心......母妃都永远支持你,永远站在你这边。”
——原先不希望你和长信宫里的二皇子走太近,是怕重蹈当年围场牧猎的覆辙,是不想你因为这份独出来的“亲近”,也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争斗的弃卒......而今觉得你与二殿下好好相处也好,是想着若是没有了慈宁宫在背后谋诡计,来日长信宫那位荣登大宝,你能受他的一二照拂......但无论如何,什么都没有比你自己的想法、意愿更重要的,僖儿。
“我明白了,”允僖迎着钟情看向自己那满盈了期待与喜爱的双眼,突然悟了,“......我明白了,阿娘!”
允僖俯下身,找了自己的鞋子出来,几脚踢上去就要往外跑。
“回来!”钟情对他这衣衫不整的乱七八糟简直无奈了,扬声叫了他回身,给他整了整衣领,让他自己蹲下身理好鞋袜,无奈道,“......这又是怎么了?急着是要去做什么?”
“儿子要去谨身殿找父皇!”允僖的眼睛亮晶晶的,开心中又带着点羞赧地对钟情道,“昨天是儿子不对,惹了父皇与母妃生气......儿子去给父皇道歉,母妃你别难过!”
——本来还是有点难为情,想死梗着脖子不认账的......不过,阿娘,我也想你每天都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啊!
钟情一僵,不意允僖最后竟然又绕回了这一茬,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笑了笑,拍了拍允僖的胸口,轻声道:“如果僖儿当真认为自己错了的话,那就去吧!我们的小男子汉,也学会‘知错就改’了啊。”
不过......望着允僖开开心心转身出去的背影,钟情坐在那里出神地发了会儿呆,半晌后,又低头苦笑了一下。
——母妃自己心里却很明白,母妃与你父皇的问题,从不在僖儿你这里......或者说,至少绝不仅仅是在,你这里啊。
一朝惨死,八载幽魂,心磨成灰,情凉似雪......如果不是为了孩子们,钟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否还能在这深宫里继续如此一天一天地熬下去。
重来一回,太多的隐情,太多的内幕......钟情已经完全无处去追寻,自己曾经喜欢过的那个人的痕迹了。
也许那人,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只是她痴心妄想,一厢情愿。
怎么才能真的看清楚一个人呢?钟情想,这事儿实在是太难了......真要比起来,简直比自己误打误撞地识破了慈宁宫那位的yin谋还要难......我的脑子确实不太好使,钟情苦笑地想,这都还并没有如何呢,自己的心却都先乱了。
恍恍惚惚间,钟情靠在床头眯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她的神思游dàng到了华阳湖畔,那里有一个年轻的帝王,和一个年少的姑娘。
钟情想走过去的,可犹豫片刻,却突然又踌躇了,靠近之前,仔细地想了一想,却是突然转过身去,想与那人背道而驰。
只是在离开之前,自己的手腕却被后面追过来的人狠狠地攥住了,钟情惊慌失措地一回头,年轻的皇帝却早已变成了他十年后的模样,成帝通红着眼睛,喃喃地唤她:“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