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急,人在外边十几年,哪有刚回来嫁出去的道理,我还想在祖父的身边多侍奉几年,尽尽孝道,还是大堂妹的命好,这么快能寻到自己的意人,这是我可望而不及的。”话里隐隐有几分凄楚,听得朱昭心里一动,忍不住抬步前。
“沈姑娘……”他刚想说话,沈碧双抓住了他的衣袖,往后一扯,笑着说:“朱郎,既然咱们有了婚约在身,你该叫一声大堂姐才是。”
沈碧双的话霎时惊醒了朱昭,他抿了抿嘴唇,见沈碧月眼神往下落,不愿看他,还带着莫名的哀伤,忽然转头狠狠瞪了眼沈碧双,再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匆匆离去,那身影像极了落荒而逃。
“朱郎可能是害羞了,我去看看他,不多陪大堂姐了,这里风大,大堂姐还是及早回院里去,不然感染了风寒,也没个人在身边嘘寒问暖的,太可怜了。”
沈碧双抬了抬脚,又放下,回过头笑着补了句,“对了,忘了跟大堂姐说,虽然我从前和大堂姐有诸多误会,但既然朱郎已经和我定亲了,那便冰释前嫌,尽管大堂姐的身份尊贵,可身有残缺,外边的流言又传得厉害,我还是祝愿大堂姐能早日寻得一门好亲事。”
一直到沈碧双走没影了,沈碧月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这才微微勾起嘴角,“那多谢大堂妹吉言了。”
菱花只觉得气愤,“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么说姑娘呢。”
没人敢在沈碧月面前提起她毁容的事情,怕触及她的伤心处,这个沈碧双倒好,句句都挑着姑娘的痛楚踩,无论是朱家的亲事,还是被毁的脸。
“我都没生气,你气什么。”她将茶杯送到嘴边,在面纱的遮掩下轻轻呷了口,眉眼间竟有着淡淡的笑意,“你以前可没这么心浮气躁,我说你和墨笙有几分相像倒是说对了。”
“婢子只是看不惯她那么趾高气扬的模样,姑娘脾气好,不然怎么着也要骂回去几句,朱家的亲事本来是姑娘的,她给抢走了,怎么还敢到姑娘面前耀武扬威呢。”
“嫁人也未必是好事,别人我不清楚,可对她来说,今日她能这么趾高气扬,换了来日,却不一定能有今日这番气势。”
以朱昭的品xing,被人将清白赖身已经够糟心的了,连亲事都要被设计与强迫,像是赶鸭子架,完全不能自己下决定,心里一定难受极了。
有了前世的经历作为参考,今生发生的许多事情,遇见的许多人,沈碧月很容易能揣摩明白,心里跟明镜一样,可菱花却不明白,她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懂沈碧月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有一件事,沈碧双还真说对了,这里的凉亭yin凉得很,再待下去会生病的,她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打算回去。
本来会到这里来,也是有其他的目的,现在目的完成了,便没有待着的必要。
只是府内的凉亭多得数不胜数,从西院到东院,离开了一座,总会误入另一座。
建在池边的凉亭也是极冷的,起林间环绕的yin凉透骨,风夹带着水气扑到身的时候,激起的刺骨寒意也一样让人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大姑娘?”空篱见她望着凉亭的方向,隔了许久都不说话,便唤了她一声。
她将目光收回,淡淡问了句,“他有事吗?”
“公子的吩咐,空篱照做,其余的一概不知。”
“他今天没事做吗?”
“今日得了空闲,便在府内歇息。”
“他倒是好兴致,不在房里待着,跑出来吹冷风。”
空篱瞥了她一眼,忍耐住想要嫌弃她多话的心思,抬手往前引,“大姑娘,请吧。”
沈碧月也看了他一眼,再废话下去,兴许空篱都要在心里暗骂她话多了,抬步走进了凉亭。
沈庭轩背对着她站在亭边,再往前走两步会掉到池子里去。
“我要是推你一把,你会掉下去。”
他回头看她一眼,“你会吗?”
她往前伸出手,掌心贴住他的背心,抬起眼眸,“试试?”
空篱和菱花都站得远远的,听不见他们说话,只能看到他们做出的动作,显然有点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