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穿城过村后,已经能看见玉峰陶窑的青烟。蔡小纹扒住马车的窗户,欢欣雀跃得难以坐住。她第一次出远门又回到家乡,仿佛完成了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极想到父亲面前自豪一番,所以怎能不高兴。
而苏釉坐在马车另一侧凝视她的背影,深有所思。终回家了,有些事便会迎面而来,蔡小纹可能想不到,她不能不想。在家,也许并不比外面平静。
“小纹。”苏釉唤得蔡小纹回头,拍了拍身旁软垫,把那只蚊子召唤入怀。
“快到家了。师姐,我们没去苏州就回来了呢。师公教我们做紫砂时,又说到美人肩。他应该很希望我们能做得出。”
苏釉环臂轻搂蔡小纹,低头用鼻尖摩擦她的发团:“嗯。下次我们去苏州。不过美人肩的图,只在传说。就算我们去了苏州,也不能找西施出来问问啊。”经此江湖沉浮,两人都没有心思再谈游历。之前说好的苏州之行,便暂且搁置。反正日子还长,苏州又在那不会走,总有一天会去的。她们都如此想着。
蔡小纹在苏釉怀里欢快地蹦跶,不可避免地蹭到柔软的胸脯:“不是为美人肩。就是去苏州玩。没有陶鉴,只是去玩,我和你。”与苏釉一齐经历了这么多事,蔡小纹放在心头的事已经不知不觉起了变化。最看重的陶,被爱浸染了颜色,渐化作柔泥一片。
是是,你说去就去。嫁猪随猪,嫁蚊子随蚊子……苏釉认命了,并没说出这句心里话,只是捏紧了脖子上的小猪玉坠,又抱紧了要嫁的这只笨蛋蚊子。
此时将要到中饭时辰,阳光大好。马车要赶着回程,不入玉峰城,便在城门口结算车资。梁静安抢先付了银子,然后和蔡小纹分摊了行李,跟着苏釉身后,信步进城。
南国看够,现在眼前又是北城风貌。赵延聆左右都不放过,摇头晃脑地看过街景。快到端午,就算是北方也不天寒。大好晴天,晒得人背上暖洋洋地舒服。她闻着路旁小吃摊蒸笼炒锅里飘来的香气,怀抱云云,耳边是蔡小纹自豪又叽喳的家乡介绍,身旁是背满行李的梁静安,心情好得脚步都轻盈许多。梁静安偷眼瞧出她高兴,不禁也面带微笑。
苏釉走在最前面领路,犹豫着是先把这难得一见的公主千岁带去客栈还是领回家让苏夫人赏玩一番顺便吃个饭。毕竟到了自家地面,赵公主和梁面瘫又要隐藏身份。该是她和蔡小纹称雄了……就在她越想越得意的时候,耳边突然平地一声惊雷!
“你们两个哈板儿终于回来老嗦!”
这许久未听见的熟悉口音,把这在寻思的苏釉吓得笔直立正。赵延聆和怀里的云云则同时瞪圆眼睛,露出一样的惊诧表情。梁静安单手拉住肩上的包袱,右手探进腰中按住软剑。四个人一头猪中还是蔡小纹反应最快,嘴角一咧就连跳几步,高兴得手舞足蹈。
“小猴子!还有……玉峰第一俏?”
站在她们面前的两人穿着相同颜色,相似款式的衣服,咋一看跟一对双儿似的。在蔡小纹打招呼的这片刻,苏釉已经从惊吓中平复,可心里立马又惊叹起来:不过出了趟远门,这两人怎么就站到一起了?!
李阿俏双手相握,紧贴侯种儿而站,咧嘴笑道:“叫我阿俏就好。”说完,她羞涩地瞥了一眼侯种儿。
阿俏是没什么问题,可这羞涩是怎么回事啊……想起过年时侯种儿喝酒吐真情的那些话,苏釉心里已猜得几分,只是不敢相信,于是试探地问侯种儿道:“把你丢进澡池子里的……就是她?”
“嗯……”侯种儿莫名地红了脸,牙咬下嘴唇,倾身附在苏釉耳边轻声几句,最后收于一个叵测又含羞的笑容:“你懂的。”李阿俏更添几分羞涩神色,垂下脑袋,扯了扯侯种儿的衣角。
随着侯种儿的几句话,苏釉脸上的惊诧是一分多过一分。听完之后,惊诧没了,脸颊居然也微红。她抿唇点了点头,再看李阿俏的眼神都复杂了许多。
蔡小纹不满侯种儿和苏釉把自己排除在外,嘟囔道:“说啥呢?小猴子也跟我说说呗。”
侯种儿笑而不搭理她,说道:“总之是说来话长了。以后跟你们详说。话说……这两位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