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得七窍都清亮一番。满足地轻叹后,她放下酒盏,对那盘浓香如拂搔鼻的梅菜宝塔扣肉伸出了筷子。半透明的肉片没有间断,方方正正地围出了个宝塔。色如薄玉,油泽诱人,用筷尖轻夹便入肉三分。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咬,只轻轻一抿,肉香就溢满舌尖,即刻就化为回味无穷的软糯。苏釉闭目细品,然后迫不及待地睁眼夹了第二块。她极想打一盆米饭,端过扣肉盘子,把盘子里饱含梅菜和扣肉浓香的深色汤汁倒进饭粒。拌匀就是大美味,光吃这个饭就能吃下一盆!
但她向来想想而已。当着梁静安的面,苏釉不可能去向伙计要个饭盆。她咽下第二块扣肉就优雅落筷,捏过酒盏,缓饮了一杯。桌上八菜两汤加一壶美酒,据说是从无锡最好酒楼送来的,果然口味地道。苏釉以酒杯掩饰,瞟了一眼梅菜扣肉,用力咬牙压抑住夹第三块的冲动。
哎,为女子难,为爱吃肉的女子更难,为爱吃肉也爱吃其他的女子更更难……苏釉面对满桌佳肴,感伤起人生来。不过难归难,好在还有期待:美酒,扣肉,都比不上面瘫等会吃饺子的脸……
想起这个,苏釉差点笑出声,赶紧夹了一筷菜心,低头慢慢咀嚼,一边看向对面的空座。那空座是颜耳令的。她借口下楼去了,不用说,是去端饺子了。一旁蔡小纹兴致高昂地向梁静安打听峨眉山上的光景。梁静安被问一句就答一句,实在算不上热情。苏釉的不快更添几分,于是对颜耳令的饺子更加期待。
终于,颜耳令没有辜负苏釉的期望,端着饺子进房来了。韭菜香伴着热气,萦绕在房中。迎着梁静安惊讶的目光,颜耳令把饺子放在桌中央。她放下盘子,站得笔直,两手相握,局促又得意地抿唇笑了。
梁静安看看饺子,又看看颜耳令,竟比颜耳令更加局促:“这……这……”
“韭菜饺子。我做的……给你吃。”
苏釉索xing放下了筷子,期待满满地注视这两人和那盘饺子。梁静安扶桌缓缓站起,激动得眼神闪烁,就是说不出话来。
颜耳令连忙挥手要她坐下,倒捏了自己的筷子递给她:“尝尝吧。本来是两斤肉的,但是我做坏了很多,就只剩这一盘了……”
梁静安坐下,把筷子尖在桌上一顿,急不可耐地奔饺子而去……苏釉的激动不次于她,索xing放下筷子,菜也不吃酒也不喝,紧紧盯住她的脸庞。薄唇轻启,竹箸渐近,饺子入口,咀嚼咀嚼……梁静安咽净,对颜耳令微笑:“好吃。”
呃?!好吃?!苏釉双目圆瞪,眼睁睁看见梁静安不停歇地夹起第二个饺子,心里波澜起伏:她怎么能说好吃呢?!她应该说呸,咸我一脸!之类的,这才对啊……酱油君怎么了……
梁静安一个接一个地把饺子往嘴里送。她吃地那样香甜,高兴得颜耳令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感激地看向蔡小纹。当一大盘饺子只剩下最后一个时,苏釉实在按耐不住,抢先伸筷压住饺子,对梁静安笑道:“我也想吃,最后这个给我吧。”
梁静安没料到这一出,眼里闪过几分惊讶,接着又淡然了,压下惊讶后的狐疑,对苏釉道:“你请。”
苏釉把饺子送进嘴里,嚼,嚼……才嚼两下,她就定住不动。闭目深吸一口气,她仰着脖子把几乎还完整的饺子吞下,边吞边摸到酒盏一饮而尽,再勺了一碗汤,又喝尽,然后对颜耳令微笑:“好吃……”
咸!咸了一嘴一脸!苏釉只觉舌头都咸得抽搐了。再看梁静安,吃了那么一大盘那么咸的饺子,居然还面不改色。苏釉认栽认得五体投地:不怪酱油君!这不仅是面瘫,还是味痴!
这下没了期待,还要饿着肚子吃饭,苏釉很是懊恼。闷闷不乐中,她没有发现梁静安掷来的如刀目光……
这顿饭后,一切平安,再无事情发生。苏釉和蔡小纹重入陶窑,去完成两个紫砂壶的烧制。待十几个时辰烧制完毕,两个新鲜出窑的紫砂壶被直接送入宜兴陶会。当两个放壶的木盒揭开后,陶会的诸多陶师竟一时无话。八方来的目光如炬,全投在苏釉所制紫砂壶上。蔡小纹的紫砂壶壶形中庸,苏釉这只壶倒是夺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