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重阁,行风织念】V.6 作者:时起云
【绮户重阁,行风织念】V.6 作者:时起云
071 是你言而无信,还是我恃宠而骄?
071 是你言而无信,还是我恃宠而骄?
从醒来到现在,行歌一句话都没跟行风说。
当秦翊、甯仪照行风吩咐推门而入时,床榻上的纱帐还是垂落着,空气中有着行风的麝香味,还有行歌的女性甜香。房内的气氛安静却诡异,而行风神情淡漠坐在软榻上,软榻上还有竹枕。
甯仪一看,心下有底,向太子殿下福了一福,神情谨肃起来。
「服侍太子妃沐浴更衣。李春堂在外候着吗?」行风语调冰冷蚀人骨髓,想来心情不佳,披上了外袍,不待两人回话,便往外走。
李春堂见太子殿下一脸阴郁之色未更衣即步出太子妃闺房,有些诧异,但还是面色冷静地说:「请太子殿下更衣。」
「就在这儿更衣吧。」行风冷淡地说道。
「在这?殿下会受风寒。」李春堂一愣,在房外更衣不冷吗?
「不会。」行风回的简短,似乎不想多说什幺。
另一头,甯仪唤了几声太子妃殿下都没人应声,纱帐拉开,行歌捲曲在床榻一角,背对着两人,床榻上一片淩乱还带些溽湿痕迹。两人羞红了脸,心里咋舌,太子和太子妃昨晚是做了什幺也不用多问了。不过房内气氛这幺僵,该不会太子妃是忤逆了太子吧?
「殿下,请下榻沐浴更衣,让奴才清理床榻。」甯仪还是开口了。
「…」行歌咬着唇,身体紧绷,几乎一夜未阖眼。
「殿下,巳时五刻要準备启程回宫,现下初一刻了。众人都在外头候着。」秦翊硬着头皮说道,她们辰时四刻就后在外头了。只是闺房里静悄悄的,她们也不敢打扰,直到太子殿下起身的声响,李春堂才斗胆问安,寻了吩咐。
「…昨夜你们有没有听见了什幺?」行歌这才开了口,嗓音有些沙哑。
「没有。」甯仪心思细腻,方才一进屋见到太子神色不善与软榻上的竹枕, 再看到淩乱床褥,就猜道是怎一回事,于是立即回答行歌问题,毫不犹豫。
秦翊还在思考有没有听见什幺,听到甯仪快速回答,心里也明白了,跟着回道:「我也没有。」
「…真的没有吗?」行歌这才缓缓地转过头,眼窝下有着淡淡的青痕。
「殿下昨夜睡得不好?要不,等回宫后再小憩补眠?」甯仪扶起行歌下了榻至梳妆檯边上坐下。
行歌一边梳洗一边偷觑秦翊的举动,只见她看了微微溽湿的床榻,转头又要步出房间,正要唤秦家僕役过来帮忙,行歌突然开口叫道:「秦翊!」
秦翊回头望向行歌,一脸疑惑。行歌见她的表情困惑,脸颊一热,嗫嚅地说道:「别唤人。把这床单捲起来藏好,带回宫。」
「呃…是。」秦翊瞬间明白行歌心里的想法,暗自责怪自己心不够细。
太子妃心里必然想着这床单要让秦家人瞧见了,多羞人,宁可把床单藏起来,也不要让人知晓昨夜发生了什幺事。但隔着个后花园,能听到什幺动静呢?不过,其他秦家人有没有听见昨夜闺房里头的声响,她们可就不清楚了。她家的殿下是个脸皮薄的人,还是佯装不知便罢。
「秦翊…你让人唤太子殿下进来可好?」略做梳洗,挽上髻的行歌,心思千迴百转,终究开了口。
秦翊应了声,随即出门。独留甯仪与行歌在闺房中。行歌抿着唇,心里都是昨夜发生的争执。
昨晚让行风戏弄似的言语挑逗,竟让她拔持不住,纵情欢爱,所有言行举止超乎往日对自我认知,让她自己都快不认得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待神智清醒后,想到秦家老少不知是否听见自己此番淫乱浪叫,又想到行风明明答应自己绝不在秦家与她燕好,却想方设法地引诱她,让她失去理智,做出如此丢脸的行为,就已经羞惭、懊恼得无法面对自己。
没想到行风这个不长眼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看她满面通红焦虑不已时,还要在她耳边细语着她有多骚浪,他有多喜欢,秦家人是否听见云云。听得她恼羞成怒,怒急攻心,对他大吼,将他踢下床榻,又扔下了竹枕。
此举真的惹怒了行风。见他瞪着自己,气得说不出话,让她有些后怕。他宠她久了,还真让行歌忘了行风是皇储,未来天子,若真的要罚她,秦家无人可以阻挡。
不过他什幺也没做,看了她许久,一声不吭,拾起竹枕便往软榻卧了一夜。她瞧行风生闷气不搭理她、也不道歉,心里更是怒火蔓延,索性呕气背着他睡。不过让她更气的在后头,当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担忧秦家老少皆知他俩的淫蕩,第二天面子挂不住时,却听见行风平缓的呼吸声,显然已熟睡!真要气死她才算?
天光微明,行歌睡睡醒醒,突然发现身后暖烘烘的,行风不知何时爬上床榻,搂着她睡了一晚!又是生气地打醒行风,叫他下床。
行风这才真的大怒,一脸冰霜冷然讥讽道:「太子妃真是好胆量,脾气越来越大了!连太子也不放在眼里,呼之即来,挥之则去。你好本事。好!本王再也不会碰你!」语毕,便独自一个人坐到软榻上,再也没和她说一句话。
行歌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不知怎的,心里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刺痛起来。
她并不想让行风难堪,但分明是行风言而无信在先。即便自知她举止粗野过分了些,可是他每次如此邪佞妄为又何曾尊重过她?行歌握紧拳,也不想软下身段道歉,两人就这幺僵到行风听见甯仪、秦翊及李春堂等人的脚步声。
就在她思考着要怎样和好时,秦翊又匆匆而入,支支吾吾说:「太子殿下说…说…嗯…这个…」
「殿下说了什幺,你直说无妨。」行歌心里一沉,瞧秦翊吞吞吐吐,心里有数。
「他说…他不是狗,就算要见,也是太子妃觐见太子殿下,而非殿下来拜见太子妃。」秦翊嗫嚅说道。这对主子不知道昨晚是怎了,居然呕气至此。太子殿下要她传的话,让她好生为难。
行歌知道行风真对自己发了火,心里委屈,却又咬牙,佯作平静地说:「我晓得了。」
***
梳好妆,抵达相府主厅时,行风已在那与秦明月谈论今年冬雪过迟,秋收恐怕会有异常,应要预先收购去年产出过剩之米稻,进行屯粮,以备不时之需。
当她踏入厅里时,行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彷彿两人从未争执过。但他随即转开眼,又与秦相交谈起来,半点也没有宣她坐下的意思。行歌只能扬声说道:「臣妾参见殿下。」
行风再度抬眸睇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让她这幺呆立着,直到僕佣进门摆了早膳。在厅内用膳不久,行风便挥手让秦家人撤了他几上的杯盘。一身冷意的他与昨日筵席中相谈甚欢的他差异过大,秦家人都谨肃无声,连秦老太爷也意识到其中的不同,识相地收敛了嬉闹的脾性,安安静静地用了早膳。
「时候不早了,本王也该偕太子妃回宫。方才谈论之事,有劳秦相,银两部分,本王再差人送至府邸。」行风语气淡然却又不容拒绝,秦相似乎也见怪不怪,将这差事应了下来。
行歌听了心里打了个突,月例禄银方被削减三成,太子殿下哪来多余银两来收购米粮?狐疑地看了行风一眼,但行风却逕自站起身往厅外走。
秦明月看了两人互动有异,虽感奇怪却也不便在此刻多问,只得拱手一揖道:「太子妃,让微臣送你们上车辇。」
行歌怔愣在行风的刻意冷落下,像是回到四个月前迴廊上,行风对她的视而不见,一下子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心里难受,脸色苍白起来。直到被父亲这句话唤醒,才匆匆忙忙地站起身。
柳若梅瞧行歌心神不宁的模样,也担心地执起她的手,紧紧一握,方定了行歌的心。
***
上了车辇,行风随即闭上了双眼假寐,不发一语。行歌看在眼中,知道他是真心不再搭理自己,心里既难过又慌乱,长睫簌簌抖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一路上寂静无声,只有马蹄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回宫的路并不长,但行歌却觉得路途漫漫,无限漫长。
不一会儿,车辇停在了东宫正门前。李春堂清了清嗓子报道:「殿下,已抵达东宫,请下辇吧。」
行风掀开车帘,逕自下辇扬声说道:「让人备马。」
行歌才让甯仪、秦翊扶下了车辇,便见到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牵到了行风的身边。
行风眼神柔和起来,拍了拍那匹马,察觉了行歌的注视,抬眸冷冷看了她一眼。见她的表情泫然欲泣,欲言又止。就这一瞬间,他心软了。
他气她恃宠而骄,即便知道昨晚自己言而无信在先,可是她那闺房隔着个后花园,夜里人人门窗紧闭,又让他摒退远远的,行歌叫得再怎大声,又岂会有人听见。可她却连踢了他两次!一次,他忍。半夜醒来,见行歌缩在床榻上,孤孤单单,心软便爬上床榻。没想到行歌一醒,居然再踢他第二次!孰可忍,孰不可忍!这次是踢他下床,下次,是拿剑砍他吗?
绝不再宠她,免得日后她闯大祸!
他抿了唇,嘴角微弯向下,整个人看起来极有威严,更有些肃杀之气,翻身上了马,準备依照往年习惯,出宫巡视。这一出宫便是数日不归。行风打算与行歌分开几日,让她好生反省。
他夹起马肚,接过了李春堂递过来的马鞭,抬手就要挥下,突然间行歌冲了过来,扯住他的广袖,着急问道:「等等!不要走!」
行风让她这幺一扯,吓了一跳,这马鞭差点就打在行歌脸上!
他凝眉看着行歌一会,才冷声说道:「放手!」
071 是你言而无信,还是我恃宠而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