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丞相的宠妻 作者:尉迟有琴
腹黑丞相的宠妻 作者:尉迟有琴
腹黑丞相的宠妻_分节阅读_171
好阴险的先礼后兵。聂子陵说话的时候是带着笑的,完全是一字不漏地转述他家主子的意思。
聂子陵一说完,景元帝的脸色就变了,大兴经历过突厥之乱,兵力和国力都有所损耗,与强大的西秦一比,明显处于劣势,所以,西秦大帝敢这么跟他说话,好像是在说,他的女儿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简直欺人太甚!
景元帝是老狐狸,他的怒意没有表现在脸上,也不会对西秦使者发火,轻飘飘笑道:“大帝未免太自轻了,朕的荣昌公主顽劣不堪,自小被朕宠坏了,她的婚事从来都是她自己做主,即便身为父皇,朕也从不插手。朕从未觉得贵为公主就该嫁与九五之尊,皇后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得,毕竟是一国之母,不能儿戏。择婿一事,朕只问荣昌公主自己的意思,比如刚亡故的驸马墨问,虽然口不能言,但朕的女儿喜欢,朕便允了他们的婚事。若大帝要与一个哑巴比文成武就才智出众,恐怕整个西秦百姓都不会答应,大帝因此而自轻,岂非是朕的罪过?”
聂子陵一头冷汗,景元帝果然是只老狐狸,他把问题抛给他的女儿荣昌公主,意思是只要他的女儿喜欢,即便是阿猫阿狗他也肯让她下嫁,而若他的女儿不喜欢,即便是西秦大帝亲自来求娶,他也不会同意。难怪主子这么心急,原来从荣昌公主到前老丈人个个都不好招惹,软硬不吃,根本不把先礼后兵那一套放在眼里。
为今之计,只能让荣昌公主同意嫁与主子,两国才可能和亲成功,否则,只能娶具尸体回去了。
碍于荣昌公主的面子,西秦在东兴面前处处受制,根本挽不回任何颜面。聂子陵走后,景元帝去了司徒皇后的未央宫,将西秦大帝的信交予她看,司徒皇后看完,也很是奇怪,冷哼道:“西秦是仗着国力强大威逼大兴?如果西秦对大兴出兵,大兴恐怕会难以招架,以和亲不成的借口来发兵……给大兴扣上一顶不尊重西秦大帝的帽子,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第227章
司徒皇后说完,景元帝却没接话,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似乎有些话想说却没说出来,气氛一时非常压抑。司徒皇后已经将景元帝的神色都收入眼底,她把信函放在一旁,斟酌着要如何开口,景元帝却已经先出声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墨问之死朕总觉得蹊跷,他本是最好的人选,却偏偏遭此横祸,难道是天意如此?”
景元帝的话像是叹息,又像是自问,司徒皇后皱起眉头,觉得他似乎话中有话,什么是最好的人选?他想要利用墨问做什么?
司徒皇后猜不透,也没有心思再去猜,因为景元帝说:“那个墨誉,好大的胆子,朕这些年错看了他,左相教养出如此孽畜,手刃亲生兄弟,实在罪大恶极!”
司徒皇后心神一颤,头疼得厉害,她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却没说出来,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办法来解决,却始终没有头绪。她只得带着惋惜和商量的口吻道:“那孩子向来温良和善,臣妾自小看着他长大,无论言行举止都不曾出任何差错,而且才华出众小小年纪高中状元,臣妾以为其中必有误会,否则以他手无缚鸡之力一介书生,如何敢行凶杀人?”
景元帝的目光充满疑惑地看着司徒皇后:“皇后是在为墨誉求情?”
“臣妾只是实话实说。从那孩子眼神里臣妾看得出他必定有难言之隐,他本就不是大凶大恶之人,况且年纪又轻,谁没有在年轻时犯过错,臣妾……”司徒皇后说着说着,有点语无伦次,与平日里她的冷漠相差甚远,竟好像墨誉是她很重要的人,不,是比她的尊严和高傲都重要。
“谁没有在年轻的时候犯过错?”景元帝打断她的话,突兀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这句话,带着冷笑或者说是苦笑,“皇后这种论调是因人而异的么?是因为他没有犯下大错所以可以被原谅,可以得到改正错误的机会?如果连杀人都可以不算是大错,那么其余的错又如何定论?谁又给过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司徒皇后被问得哑口无言,她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惯常冷然犀利的眼眸变得躲闪,喃喃辩解:“那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景元帝步步紧逼,他的嘲讽意味越发重了,“他杀了人,杀的还是皇后的女婿,朕的辅政大臣!有人敢犯我皇家天威,害得朕的女儿变成寡妇,让西秦以此为借口对大兴咄咄相逼,这种恶徒,朕定要将他处以极刑五马分尸!”
“不!”司徒皇后被景元帝咬牙切齿的愤怒逼得跌坐在椅子上,多年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颤抖得厉害,第一次褪去帝国皇后的所有坚硬铠甲,怯懦地对他说,不。
为什么不?
景元帝逼视着她:“为了一个相国府的庶子,皇后居然质疑朕的决定?难道在皇后的眼里,朕的女婿就该死,朕的女儿就活该守寡么!”
作为父亲,他始终都记得他的女儿那日看着墨问的尸首对他说的那句话,她说,那个让她肯认命的人,他死了。她的语气那般绝望。
只有他这个父皇懂她的绝望,然而,他的皇后、他女儿的母后,居然为凶手求情,这是根本就是在践踏他们父女的真情,景元帝一头恼火,脸色铁青地看着紧咬牙关一言不发的司徒皇后,他哼道:“天底下没有像你这么狠心的母亲,你恨我,连带着也要对付我的女儿,这么多年,你何曾真心爱过她?司徒珊,朕真不知爱你什么,朕早就不该爱你!”
越来越控制不住脾性,惶恐与恼怒一齐爆发,景元帝恨道:“快了,就快了,他快回来了,你惦记了快二十年的那个人,他就快回来了,你看看他是不是还记着你!你什么都可以带走,你的人也可以滚开,你不是早就想离开了么?但是朕的女儿,任何人都别想再伤害她!朕会给她天底下最好的姻缘、最好的一切!”
累积了许久的心病被司徒珊的薄情压迫到极点,景元帝疯了似的大吼,然而,风雨过后,见司徒珊的表情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和无动于衷,景元帝连看都不想再看到她了,他拿过那封西秦大帝的亲笔书函,自嘲道:“朕真是糊涂,跟你有什么好商量的?自此后,婧儿只当没有你这个母后便是,无论有什么后果,朕都担着!这未央宫,朕决计不会再踏入半步!”
说完,景元帝拂袖而去。
等到脚步声渐远,空空的未央宫里只剩下司徒珊一人,刚才的那些怒吼还在耳边回荡,她终于听到了这些年最想听到的几句话,他说,司徒珊,朕早就不该爱你。
早就不该……
后悔了么?这么多年到底还是熬不住了,连骗他自己都骗不下去了,把爱耗尽,把情磨灭,四年不够,七年不够,二十年总该够了。她至此一败涂地。她的人生一败涂地。
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求输的过程,她终于求仁得仁。只剩一个了结……
……
百里落心知从司徒赫身上无法下手,便转而去寻捷径,她去黎国舅府找到了黎狸。
当时小丫头正在摆弄一只彩塑的泥人,见百里落忽然进门,她一时忘了藏,像是被人抓住把柄似的羞红了脸,叫了声“落表姐”。
百里落很善于观察人心,只一眼就看出这泥人的特别,她笑问道:“狸狸,这泥人捏得真好,是戍表兄送的么?”
黎狸从小养在深闺,后来又上山习武,跟百里落并不怎么亲近,但到底是表姐妹,她也不好不搭理,但百里落的问戳中了她的心,她支支吾吾道:“哦,不,不是大哥送的……”
“那是谁送的?那人如此会讨狸狸的欢心,一定很有可取之处,难道是狸狸的意中人么?”百里落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来。
“……嗯,是一个很好的人……”一提起司徒赫,黎狸就完全被百里落牵制住,待反应过来,才忙解释道:“啊,不,不是的!他不是我的意中人……”
她说着又打住,怎么不是呢?他明明就是,唯一可惜的,只是她并非他的意中人罢了。
百里落猜想的果然不错,旁敲侧击道:“狸狸,从你刚才的话里头我能听得出来,你非常喜欢他,但好像还不大确定他的心意。然而,人生苦短,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上门求亲的人那么多,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试着去争取看看呢?”
黎狸皱眉,摇头:“不行,他有心上人,他爱着那个心上人好多年,谁也没办法取代那个人的。”
百里落笑了,温柔地劝道:“谁也没想取代谁,只是……倘若他是你的无可取代,即便不能拥有和那个人一样的地位,能够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也是好的,至少不会后悔,不是么?难道你真的想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委曲求全地过一生?”
黎狸不明白百里落为什么如此开导她,她虽然被百里落说到了心坎上,可她还是摇头:“不,他喜欢的那个人已经自由了,他们也许可以在一起,他那么爱她,这是上天对他的仁慈。”
百里落气得满腹怒意汹涌,她就不相信了,每个人都爱得那么深,司徒赫对百里婧爱到骨子里,连她的小表妹黎狸也为了司徒赫的幸福拱手相让,都是一群蠢货!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不去抢?!抢到了手的才是自己的!
虽然这么想,可表面上还要不动声色,佯装很讶异道:“莫非……狸狸的意中人是赫将军?”
“我……”黎狸吓得手里的泥人一松掉到了地上,差一点就摔碎了,她蹲下身去捡,除了大哥之外,第一次有人猜中她的心思,她几乎要恼羞成怒,却又觉得无可奈何,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
是啊,她喜欢赫将军。无论是他的眉眼,还是他的声音,或者他的红衣黑发,完美无缺或带着伤疤的脸,她都喜欢。她喜欢他喜欢得只敢在无人时偷偷哭泣,她猜天边的星、窗外的树都已知道她有多喜欢他,因她在夜里的喃喃自语……
然而,那又怎么样呢?赫将军还是只喜欢婧公主,只要有婧公主在,他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她。
黎狸拾起泥人,也收拾好了自己的心,她冲百里落笑笑,语气淡淡:“是啊,我的意中人是赫将军,但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她的口吻很轻松,好像已经认命,因为得不到,所以她不要,她在一旁看着,不插手,不介入,她喜欢着自己的喜欢。
“……”百里落一时怔住,这是一种她完全理解不了的感情,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抢?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抢到手!如果抢不到,就该将那件东西毁去,不让它伫立在别处扰乱她的心神!这世上到底为什么有这么多愚蠢的人?
整理了一下心神,百里落握住黎狸的手,叹气道:“实在是太难为你了,狸狸,看到你这样,表姐很不忍心。但是我听说,西秦使者此次前来大兴是为了和亲,可大兴未出嫁的公主都还没到适婚年龄,肯定是不能嫁到西秦去的。也许,西秦的皇室女会和亲大兴,宫里的几位成年皇子都已迎娶正妃,自然不能再胜任和亲一事,也许赫将军会成为和亲最好的人选。”
“和亲?”黎狸诧异,“怎么会轮到赫将军来和亲?”
但是她对这些家国大事一无所知,无法判断其中真假,百里落趁热打铁道:“因为他战功赫赫,又是司徒家的独子,还不曾娶妻,所有条件都足以匹配西秦皇室女。”
黎狸信了大半,急道:“那怎么办?赫将军不能和亲,他……喜欢的是婧公主啊。”
百里落很是诧异:“婧儿?赫将军喜欢的是婧儿?!这可怎么办?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啊!”
“为什么?”黎狸不解,“从前也许不可以,现在婧驸马不在了,他们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因为……”百里落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在黎狸殷切的目光中,百里落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我听说婧儿妹妹之前被人陷害,中了一种毒,一生只能跟一人同房,若是再嫁,与另一人做了夫妻,她会死的……”
这些都是闺房中事,黎狸是未出嫁的女儿,听了脸红得快滴血了,但她却来不及羞怯,焦急道:“如果……如果赫将军娶了婧公主,他们……他们不同房呢?”
百里落心里畅快不已,说出的话却带着无限惋惜:“听说,假如很长时间不同房,她的毒便会发作,那种情形是无法想象的……可怜婧驸马一死,婧儿这一生便毁了。”
“天下怎么会有这种毒?是哪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奸人使出来的毒计?!太可恶了!那个人就该被千刀万剐不得好死!”黎狸急得大拍桌子,她想到婧公主的命途多舛,想到赫将军会有的反应,一丝理智都没了,忽然拽着百里落问道:“落表姐,你知道的这么多,有没有办法可以救婧公主?她不该遭受这种对待!”
百里落被她骂得狗血淋头,手在衣袖中捏得紧紧的,只差没有发作,这会儿见黎狸终于上了她的勾,她才按捺下怒火,道:“是有一种办法可以保住婧儿的性命,但是有点冒险,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敢随便尝试,怕人以为我想害她,如果你觉得这方法行得通,可以与赫将军他们商量商量……也许,他们会同意也说不定……”
第228章
百里落交代完黎狸,又去找国舅夫人说了些话,一直呆到日落时分才从国舅府离开,唇角挑起一丝恶毒的笑意,眼睛里也迸发出暗色的神采。丧夫、守寡之痛还不够,她甚至并不想让百里婧这么快丧命,她要看着百里婧遭受世间最痛苦的折磨,在这巨大的折磨中名声破败地死去,让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荣昌公主是个何等下贱肮脏的女人……这才是对她过往所受的屈辱最好的补偿。
很快,这一切就要实现了。
“公主……”
百里落刚出国舅府的大门,守在马车前的春翠就迎了上来,小声而焦急地禀报她道:“驸马爷醒了。”
“什么时候?”百里落眉头一皱。
“就在方才。”
听到韩晔醒了,百里落还是有一瞬的情绪变化,自从知道韩晔派人暗中保护她,她做起事来格外地自如,好像终于有了一丝后盾似的。
“还有那位爷约公主在老地方相见,有要事相商。”春翠又神神秘秘道。
百里落想了一会儿,放下马车的帘子,对外头的车夫道:“回晋阳王府。”
春翠走在马车旁,很不解她的态度为何变了如此之多,从前只要是那位爷的消息,公主立刻就会前往相见,如今却并不把他放在心上,着实奇怪。
百里落是个聪明人,与那个男人的合作本就是你情我愿,如今她有了筹码,根本不需要再去听他的鬼话,病驸马死了,百里婧守寡了,韩晔醒了过来,事事都朝着与她有利的方向而去,她为何还要听一个来历不明满口胡话的男人瞎编故事?
那个男人找她,无非是为了韩晔的那块玉佩,相比于那个男人,她更相信与韩晔的合作。起码,韩家和黎家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韩家和黎家的大事已经为期不远,她百里落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买卖,倘若她想要知晓那块玉佩的秘密,大可以去问韩晔!
哪怕韩晔再如何藏着掖着不告诉她,在不久的将来,需要黎家从旁协助之时,韩晔还能藏得住么?只是时日问题,她可以等。只要将百里婧逼上绝路,她什么都可以等。
如此一想,百里落觉得思路清晰多了,心情也越发畅快,一回到晋阳王府,就直奔韩晔所在的暖阁。韩晔果然已经醒了,韩文韩武正在对他说着什么,而太医已经开了方子让下人去抓药了。
一见百里落回来,韩文韩武立刻停止了说话,向她请安问候完毕,便退在一旁。
韩晔的面色仍旧苍白,躺久了身体也动不了,余光自百里落的身上移开,漫无目的地盯着头顶处的床幔,仍旧当百里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与他昏迷不醒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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