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丞相的宠妻 作者:尉迟有琴
腹黑丞相的宠妻 作者:尉迟有琴
腹黑丞相的宠妻_分节阅读_151
这……这简直荒唐!荒唐透顶!
他一个人的妻忽然变成了天下人的妻,让他如何还能静得下心来!
孤枕难眠,怀里空荡荡的,枕边那个深海血玉的哨子安静地陪他躺着,无论是枕头还是被子、床榻闻不到一点他的妻留下来的味道,墨问一直翻来覆去地叹气,快天明时,黑鹰跪在床边问道:“主子,您是否龙体欠安?”
“没有,你们退下吧。”墨问不耐烦地挥手。
桂九笑嘻嘻道:“黑鹰,走吧,主子那是思念婧公主过度,体热难耐。”
墨问翻了个身,隔着垂下的纱幔狠狠瞪他。
黑鹰全然无知,斟酌着问道:“主子,不如为您找位干净的姑娘来解解热?主子难得有此兴致,而且,婧公主不在。”
桂九也附和:“好主意!”
墨问确实有此需要,思念他的妻思念得情潮泛滥,但是这两个奴才怎么能善解人意成这样!以为他饥不择食到随便哪个姑娘都可以么?!
墨问冷哼道:“既然如此,找个跟这副画像里的女子一模一样的来!”他随手将枕下的一幅画摔了出去。
桂九和黑鹰惊讶极了,忙将画像拾起来,对着烛光一瞧,发现画中人就是婧公主,一颦一笑颇为传神,画像的落款处提的却是墨家四公子的字:“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桂九和黑鹰对视了一会儿,双双退下了。
墨问以为耳根终于清静,却不想一炷香的时间后,黑鹰真的扛着一个女人送到了他的床上,郑重其事道:“主子,人带来了,请您慢慢享用。”
墨问惊诧地看去,果真就见他的妻躺在他枕边,安然地闭着眼睛,那鼻子那眼睛那小嘴,每一处都像极了,他倒吓了一大跳,手情不自禁地摸向她的脸,突然反应过来,转而摸向那女人的耳际——
用力一撕,扯下一层人皮面具来,以假乱真的易容手法,几乎要将他都蒙骗过去了。
这两个该死的奴才!
墨问将人皮面具也丢出去,扫了一眼那个女人的脸,再好看他也没了胃口,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哄骗朕!”
桂九忙推了推黑鹰,抬着那个女人迅疾地窜出了窗户,笑嘻嘻道:“长夜漫漫,那主子您就自个儿熬着吧,属下告退!”
“你们……”墨问气得从床上爬了起来,却已经不见了人影。他口干舌燥地重又躺下,想他素来薄情寡欲的性子,遇到他的妻之后却每每情难自禁,他的妻若是再不回来,他怕是要熬不住了。
想起刚才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墨问心里又有了个疙瘩,若是他戴着面具与他的妻欢好,岂不就等于他与戴着面具的陌生女人缠绵么?两个人都笼罩在一层不清不楚的面具下,他都忍受不了这种欺瞒,他的妻能忍受么?有了方才那一出,他怕是日后见到他的妻都会不由自主地摸一摸她的脸,看看她到底是真是假了……
八月初一,按惯例常朝,景元帝在朝堂上颁发了圣旨,因婧驸马在击退突厥的战争中功不可没,特封其为辅政大臣,赐一品驸马封号。朝堂哗然。
墨问头疼不已,却只能出列谢恩,连他的父亲大人左相墨嵩都惊愕地望着他,可想而知其余旁人的眼色了,从此刻起他完全站在了政治的风头浪尖上,拜他的妻和他的老丈人所赐。
随后君臣又商讨了一些边关事务,无外乎是流民的安置和战士们的封赏。景元帝似乎很高兴,问起韩晔道:“落驸马,此次击退突厥入侵,晋阳王也立了大功,朕这就传旨北疆,命晋阳王安抚好北郡府的百姓后,十一月回京述职。晋阳王十八年不曾回京,你们父子也有几载未曾谋面,连你大婚也未能出席,实在遗憾哪!你回去让府里准备准备,吃穿用度等等都可向内务府提,务必要让晋阳王此番回京有种回家的感觉,朕才能安心哪!”
韩晔的星目平静如常,礼貌地应答道:“儿臣代家父多谢父皇恩典!”
景元帝宽容地颔首,视线扫视过朝臣看向司徒正业道:“司徒元帅,不知赫将军伤势如何?可有好转?”
司徒正业一派正气地作答:“司徒赫伤势已好多了,多谢陛下关心!”
“赫将军受突厥人奸计所害,却丝毫不损我大兴的利益,大兴有如此英武的年轻将军,朕实感欣慰啊!今日是初一,待朕与皇后去镇国禅寺上完香,便去探望赫将军。”景元帝叹道。
司徒正业俯身再拜:“司徒家一门感念陛下恩典,着实惶恐!”
目睹君臣之间你来我往的戏码,多数人早就习惯了,每一次都是几人欢喜几人忧,这回黎戍晓得他家老不死的受的内伤恐怕不轻。
本来想陷害司徒赫搞垮司徒家,这会儿不仅司徒赫命大回来了,且将司徒家带入了越发盛宠的局面,黎国舅如何能不气?
在黎国舅咬碎了牙齿和血吞时,黎戍却在下朝后窜到墨问身边,夸赞道:“婧驸马,恭喜恭喜啊!你如今的地位是连我家老不死的也及不上了,他从此都不能再给你脸色瞧了,就连我,不,就连司徒赫那丫见到你都应该行礼,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哪!”
墨问还维持着他惯常的笑意,谦虚地摆了摆手。
韩晔转身要走时,恰好对上了兵部尚书谢炎的目光,他神色如常地将视线从谢炎脸上划过,一丝要与他说话的意思也没有。谢炎转瞬恢复了镇定,又与吏部尚书杨弘话起了家常:“杨大人,突厥人大败,朝廷喜事连连,我们俩家儿女的亲事是不是也可以办了啊?若是杨大人觉得合适了,我今日就让犬子去府上下聘礼!”
杨弘迟疑了片刻道:“谢大人知晓小女若兰性情略有些乖张,明明是喜静的性子却偏偏喜欢听戏,总三天两头往戏楼子里跑,老夫担忧草率地结了亲事,日后会让谢大人府上为难啊。”
“杨大人有所不知了,我那犬子与令千金性子十分相合,他虽是个顽劣的性子,平素却也从不与人胡闹,相较黎国舅家大公子之流要斯文听话得多。近日我倒常常瞧见犬子与令千金同时出入戏楼子,相谈甚欢哪,所以我想,若是小儿女之间日久生情,我们两家便可以结为亲家了,岂不好事一桩?”谢炎笑道。
杨弘捋着胡须,点了点头:“老夫这就回去问过小女的意思,不过,小女妇孺之辈目光短浅,竟带着令郎沉迷戏文,着实不该啊!老夫惭愧,惭愧……”
两人寒暄着迈出殿门,正好瞧见黎戍叽叽喳喳地围着墨问说话,言谈之间喜不自禁,杨弘谢炎二人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摇了摇头。若是将女儿嫁给这个不学无术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戏子,倒真不如将女儿送去当姑子青灯古佛度余生。
那些读过正经书身在其位的朝廷官吏,即便是黎国舅的门生,表面上对黎戍唯唯诺诺敬畏有加,可实际上几乎无一人瞧得上他。
“哎,表妹夫——”
黎戍对那些眼光从来没注意过,拦住缓步走来的韩晔道:“表妹夫你来得正好,我刚想说要与婧驸马去喝一杯,不如你也同去吧?”
韩晔的目光这会儿正大光明地与墨问对上,淡笑道:“喝酒?婧驸马未必肯赏脸吧?即便赏脸去了,旁人喝三杯,他只喝半杯,好酒量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
黎戍没听出韩晔话里的揶揄味道,拍着墨问的肩膀道:“不会的!婧驸马哪能是藏着掖着的人?他的酒量要是不行,就能喝多少是多少,看在婧小白的面子上,婧驸马总不能升官之后不理睬我们这些旧相识吧?”
墨问被黎戍这么一说,看着韩晔的眼睛,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在他的心肝宝贝的面子上,他去喝酒又何妨?他的妻已然接受了他的爱,那么,连最后的畏惧都消失了,一个小小的韩晔,他还能放在心上?
“行,就这么定了!就我们三人,去碧波阁!”黎戍大笑着挥了挥手,又颇为遗憾道:“可惜赫将军伤重,要不然再拉上他就好了……”
三人坐在碧波阁二楼的雅间里,又是黎戍搬来的好酒,他一日不请客一日便不能活似的,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招待墨问和韩晔。
刚刚共饮了第一杯,彼此的话还未说开,就听见隔壁雅间里有人大着嗓门道:“真没想到,几个月前婧公主大婚被我们当笑话似的看,几个月后却换了另一幅光景,婧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婧驸马也足智多谋献计击退突厥蛮子,成了朝廷的辅政大员!真不知是婧公主有旺夫相,还是婧驸马克死了三房妻室后忽然有了旺妻运了!这世道真他妈玄乎!”
“不管怎么说,婧驸马与婧公主真是天生一对,命定的姻缘,也不知那娶了落公主的晋阳王世子是不是眼瞎了?要是娶了婧公主,早就平步青云了!”
第202章
“平步青云也抵不过心上那人,这不正说明了晋阳王世子的痴情么?婧公主再好,他不爱,勉强过一辈子也没意思……皇家的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猜得透?来,喝!”有人笑道。
众人大笑,扯开了话题。
这番议论一字不落地听在三人耳中,黎戍十分尴尬地望着韩晔,干笑道:“哈哈哈,这碧波阁真热闹,百姓们真热情,个个都能做月老红娘长舌妇了,哈哈哈,表妹夫,婧驸马,我给你们倒酒,倒酒……”
韩晔神色如常,好像根本不曾被刚才那些人的话刺激到分毫,他默认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他视平步青云的高官厚禄为粪土,他忠于心中最理想的爱情。
墨问的视线很好奇地投向韩晔,他猜不透韩晔的心思,虽然已经见识过韩晔的狠毒手段和他波澜不兴的从容外表下的失控,他还是猜不透他的心思。韩晔从不主动提及曾经爱过也许现在还爱着的那个女孩,即便是面对她的夫君,他也从来都不提,他甚至不询问她在边关的境况,哪怕她前一刻才从生死关头被救出,他还是无动于衷漠不关心。
“婧驸马,我敬你。这一杯我干了,你随意。”墨问还在走心,韩晔已经朝他举起了酒杯,仰头饮尽。
与韩晔相比,墨问的沉得住气大约也要大打折扣,他缓了缓神,微笑着奉陪,随后亮了空杯。
这一回,两人之间倒没有剑拔弩张,韩晔也并没有像上次聚众喝酒时那样对墨问咄咄相逼。
黎戍看到他们俩你来我往地互相敬酒,乐得在一旁眯着小眼睛笑,他天生喜欢男人,相貌英俊气质极佳的男人更是心头所好,落驸马的清俊配上婧驸马的淡静,真是副好风景……从他看男人的眼光来判断,婧驸马周身的气质合该是个绝色的美人,否则就太过浪费了。
“婧驸马从大西北一路奔波回来,不知有何感悟?路上可有奇遇?”韩晔话家常似的问道。
墨问微一挑眉,张了张口,随后笑了又摇摇头,黎戍忙善解人意地打圆场:“表妹夫,你问的这些问题太复杂了,此处又没有纸笔,让婧驸马如何作答?换个问题,换个问题。”
韩晔笑了:“婧驸马口不能言倒省了许多力气,也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有时我竟也希望如婧驸马一样失声。”
墨问微笑,韩晔话中有话。
“那就来聊一些婧驸马能回答的问题吧。”韩晔执起酒壶为墨问倒了杯酒,星目盯着他道:“此去大西北,不知婧驸马可曾见识过突厥人的嚣张狂妄?”
这个问题只需墨问点头或摇头便可,墨问思索一瞬,收敛了表情,略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从小在边境长大,对突厥人的生活习性和狰狞面孔都十分了解,而婧驸马从未去过边关,对突厥人一无所知,若是婧驸马不小心入了突厥人的营帐,不知是否应付得来?”韩晔说话时,眼睛一直锁在墨问的脸上。
墨问心里动了一下,看似漫不经心荒诞不羁的疑问,却给墨问敲了个警钟,曾经做过的事不可能瞒得滴水不漏,韩晔在边关定有眼线,那夜入突厥人的营地救走他的妻时,便有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
韩晔居然敢把秘密揭开给他看,不怕他反咬他一口,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墨问不确定韩晔对他的身份了解多少,是仅限于深藏不露的墨问,还是彻底颠覆的西秦皇帝?
墨问不说话,韩晔便笑看着他,两人皆不动声色。
一旁的黎戍急了,对于他们的话中话,他是半句都听不懂的,不耐烦道:“哎呀,你们两个太不厚道了,只顾着问来问去,都是些朝廷大事边关境况,我这种粗俗之人怎么听得明白?你们是要让我一句话都插不上啊!还是赫将军在的时候好,他就从来不在酒桌上谈这些国家大事!”
面对黎戍的牢骚,韩晔忙转头,微笑道:“戍表兄莫生气,我不过是个出不得京城的外藩质子,一想到婧驸马曾去过我的故乡,不禁有些感怀起往事来,一时忘了分寸,自罚三杯!”
韩晔连喝下三杯烈酒,唇边的笑意却未淡去,黎戍见他似乎有强颜欢笑的意思,十分过意不去道:“怎么会呢,表妹夫,我是个粗人,只顾着自己快活,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我……我也自罚三杯!”
说着,黎戍就学着韩晔一连灌了自己三大杯酒。
墨问被黎戍弄得哭笑不得,这断袖偏是个多情种,心肠软,见不得人受委屈,韩晔三言两语就哄得他忘了自己姓甚名谁,第一次听韩晔自嘲说他只是个行动受阻的外藩质子,这可不符合他一贯清冷超脱的性子。而且,都自罚三杯是个什么意思?他们两个人都做了,他若是不喝,倒显得没礼貌了。
墨问只好执起酒壶,也陪了三杯。
韩晔淡淡赞道:“婧驸马好酒量。他日若是有机会,也尝一尝我们北郡府的‘忘忧醉’吧。”
今日的韩晔对墨问格外地友善,竟一点都不让他为难,所有疑问点到为止,他去了一趟大西北,韩晔连脾性都换了?这么快?
黎戍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瞅着墨问道:“婧小白那丫头什么时候回来?不知怎么的,这些天我特别想念她,我们这些男人都在家好好地呆着,喝酒、吃肉、开玩笑,偏她一个人还留在边关。我听说那里气候不大好,七八月就开始冷了,风沙又大得可怕,九月恐怕就会下雪,想想赫那一身糙肉回来都变成那副样子,婧小白细皮嫩肉的脸,回来恐怕更不成样子了,又老又糙……到时候,婧驸马你可不能嫌弃她啊……”
黎戍一个人絮絮叨叨,另外两个沉默不语,脸上的神色都有了些微变化。
许多人看不起黎戍,觉得他粗俗且不中用,可这张桌子上的三个男人,只他一人真诚且坦荡,他有话就说出来,从不藏着掖着,另外两人连思念和担忧都深埋在心底,一个比一个埋得深,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肯说,也许至死,他们身上的秘密也不会被外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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