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丞相的宠妻 作者:尉迟有琴
腹黑丞相的宠妻 作者:尉迟有琴
腹黑丞相的宠妻_分节阅读_128
忽然,一个东西,自紧贴着他胸口的位置被她抓落,韩晔总算脸色骤变,伸手想夺回,却已经迟了。百里婧傻了一般,凝视着手里的那样东西,停止了所有的吵闹,许久不见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而下,她转头对上韩晔的眼睛,喃喃道:“碧桃树下,鸳鸯戏水……大师兄,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带着我送给你的荷包?这么丑的东西,难为你肯贴身收着,会让我以为……以为你爱我爱得快疯了,哈哈哈哈……是不是?”
她咄咄逼人地凑近韩晔,一双含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逼视着他,穷追不舍地问:“大师兄,你爱我,对不对?你说话啊,你说啊!说啊!”
她的声音近乎撕扯,将韩晔抵在石壁上,退无可退,她的眼里藏了太深的绝望。
韩晔终于被她逼到了尽头,张了张口准备答复,却不想她在歇斯底里后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丫丫……”韩晔慌忙抱住她。
她的身子冷得像冰。
韩晔大惊失色,伸手贴上她的额头,呼吸急促地拨开她颈后披散的乱发,一道长长的血痕若隐若现。
怎么会?
十五年才发作一次的毒,为什么只隔了短短两年便复发了?他早已想过,十五年后,她已为人妻为人母,早将韩晔忘记得一干二净,年少时做过的梦只是梦,她不会如现在这般虚弱憔悴,只为了不值一提的爱情……
韩晔倾下身,唇贴着她冰凉的额头吻了吻,喃喃哄道:“别怕,丫丫,别怕,韩晔的妻子、孩子……所有人,甚至韩晔自己都可以死,但是丫丫绝不会死,因为丫丫是韩晔这一生……做过的最美好最不忍醒来的梦……”
他在她昏睡后才敢说这些话,百里婧若是清醒着,看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她只会陪着他痛不欲生。
正如她所中的毒只有他知道一样,解药他也早就放在了她的身上,韩晔拂开她的左手衣袖,摸上她纤细手腕上那串珠子,一触之下,惊得怔住……并不是那串辟邪木佛珠。
他的呼吸渐渐不稳,手颤抖着解开那串鲜亮的红珊瑚,“啪嗒”一声,珊瑚珠串滑落在冰冷的地上,而她雪白而纤细的腕上横着一道狰狞的伤疤。
千年冰蚕丝刀剑难断,正因为如此,他才用它来串起辟邪木佛珠,戴在她的手上。冰蚕丝一日不断,解药就一日不会离身,哪怕韩晔死了,她也能好好活着。
可是,冰蚕丝断了。
韩晔捧起她的手腕,那道伤疤分明是被削铁如泥的利器所划,一刀接着一刀,不知划了多少次才能留下这样层层叠叠缠绕着的伤口,如一条小蛇般狰狞地盘在那里,而她的左手……废了。
第一次,韩晔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并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他爱着她,而她的爱情只是因为年幼无知随口说说,等时日一久,她便会从失去他的痛楚中痊愈,安心地相夫教子,过平静无忧的生活。可她一开始就已经如此决绝,决然嫁给了一个不知底细虚弱不堪的病秧子,将余生放逐,根本不计后果,这样一个她,又怎么会在他离开后,还留着他送的佛珠呢?
如果千年冰蚕丝真的无法斩断,她会不会因为嫌恶,而决然斩断自己的手臂只为了摆脱他的一切痕迹?他开始相信,她做得出。
出了这么大的事,木莲为何没有告诉他?木莲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他……
韩晔的理智已然不复存在,然而,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佛珠去了哪里?解药去了哪里?
原本他知道迷津谷内设了埋伏,无论是要杀她的,还是来救她的,任何一伙人他都不能信任,没有哪一处比这蛇虫遍布的迷津谷下更为安全,所以他带着她跳下来……
如今,哪里都不安全,除非找到解药。
“咳咳……”怀中人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咳嗽。
韩晔忙搂她入怀,他知道她冷,遂将她抱得紧紧的,脸贴着她的脸,他的声音异常低沉不稳,柔和地问她:“丫丫,佛……佛珠呢?”
百里婧的另一只手上仍旧紧紧攥着他的荷包,眼睛睁开了一小半,也不知她有没有听清他的问,她喃喃道:“我不要你的东西……”又咳嗽了一声,“我知道我要死了,你将我的尸首带回去,交给我的……夫君……让他将我埋在那片桃林里,春天来了,开满树的桃花……”
韩晔快被她逼疯了,他怎么会让她死,即便是死了,又怎么会将她交给她那不知底细的夫君?
“丫丫,别说了,乖,别说了……”韩晔再怒,也不对她发脾气,许是这柔和的语气太过熟悉,百里婧的眼睛完全睁开,韩晔以为她又会说出什么让他痛不欲生的话来,她却忽然哭起来,身子蜷缩成一团。
韩晔慌了,已经顾不得她是不是神志清醒,是不是会误会他爱着她,怀抱松开些许,急问道:“丫丫,哪里疼?冷么?”
百里婧没出声,哭得全身打颤,忽然抬起头,一口咬上他的肩膀,牙齿深深陷进肉里,韩晔疼得额头青筋一跳,手掌却抚上她脑后的发,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百里婧用力地咬,韩晔静默地承受,山洞里一时间寂静无比,只听见柴火的“噼啪”声。
山洞前用了奇门遁甲的障眼法,找到此地十分不易,洞口撒了毒物不敢亲近的药粉,不知对人是否有害,带着面具的男人透过树藤的缝隙瞧见这一幕,黑眸冷得像冰,韩晔这厮真当他不存在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的妻身上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
男人刚想掀开树藤进去,却突然听他的妻哭道:“韩晔,我做了个好长好可怕的梦。梦到你说你不喜欢我了,要和别人成亲,我哭,你不理我,我闹,你恨我……梦到有人告诉我她怀了你的孩子,梦到三师兄死了,师父不在了,梦到我嫁给了一个完全不像你的人,他的手好凉,冰一样冷……我害怕那样的梦,害怕和你分开,害怕以后嫁的人不是你,害怕我亲手绣的嫁衣穿不了,我害怕……”
男人的脚猛地刹住。
韩晔也完全怔住。
怀中人似乎将前尘往事全都忘了个干净,孩子一样求他:“韩晔,我不想做那样的梦,不想嫁给别人,你带我走,带我走……若是有人阻止你,你就带我去一个只有我们俩的地方……我们、我们回鹿台山,或者去别的任何地方,只要有你在,都可以,去天涯海角都可以,好不好?好不好?”
韩晔的眼眶被这几句梦呓一般的祈求逼得湿透,从没有任何人见过他此刻的失控,他深爱的女孩像个孩子一样祈求他,她还带着许多天真,她还深深爱着韩晔,而不是刻骨地恨着他。
韩晔从未想过,这可怕的毒,竟能让人生重新来过,给了他重新选择的机会。
望着女孩红肿的泪眼,听着她卸下所有尊严的哀求,韩晔苦苦挣扎,终于搂她进怀,颤抖着声音答复:“……好,丫丫,我带你走!去一个只有我们俩的地方,再……再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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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听着洞内两人你侬我侬情真意切的表白,甚至还约定了私奔,去一个只有他们俩的地方……墨问的脚步彻底收回,再没能迈出去。真是恩爱缠绵感人肺腑啊,他这个外人都快要感动得哭了。
可是……
***,他要真是外人就好了!
那他就彻底撒手让他们旧情复燃,任他们爱得死去活来,看她那颗石头般捂不热的心在遇到韩晔时烧成红彤彤的热铁,要多灼目又多灼目!对比她面对他时的死气沉沉、郁郁寡欢,他恨不得冲进去将这对旧情人五马分尸了!
从前他真想知道她与旧情人从前是何种佳偶天成缠绵悱恻,也想瞧瞧她歇斯底里对着他大吼大叫又捶又打是什么模样,现在,他如愿以偿了,都瞧见了,心里却压着千斤重的大石头,喘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呵呵,他们俩还抱着不撒手,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墨问……墨问算什么东西?
哪怕墨问臭不要脸地跟在她身后追了十年,韩晔一旦回心转意反过来哄她,甚至不需要一刻钟便能换得她回头。瞧瞧,这就是韩晔和墨问的差距。
枉他还在自作多情,以为他的妻总算把他放在了心上,欢天喜地地感激她对他的好,想着也许一不小心就能陪她白了头,他还记得她在他怀里哭着说想要长久,他是愿意给她,可她不愿意收下。站在如今的位置看着从前的自己,真是可笑。
现在,卑鄙者总算尝到了报应,看清了赤—裸而残忍的现实,他是不被爱的那一个,哪怕他真在她面前哭了,也不过是个失败的没用的男人,韩晔还是那天上皎洁的白月亮,照亮她整个心房,谁都比不上韩晔光亮。
忽然,一滴冰冷的水珠滴落在他的手上,墨问惊醒,他真被这两人感动得哭了?
随后才发现,是山谷里下起了雨。
即便是夏日,山谷里也异常冷清,尤其是草木丛生的地方,风雨吹来,便显得格外萧条,还有些冷。
墨问压抑地喘着粗气,收回了朝洞内窥探的目光,走吧,都已经输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她当着他的面说,和离吧,放我走吧,墨问,给你娶一百房的妾室当做补偿,荣华富贵统统都给你,你从此忘了我吧,反正我也没有爱过你,反正我们连夫妻之实也没有,反正我们清清白白的,反正你这个废物可有可无,反正我爱的是韩晔不是你……
是啊,何必呢?何必非得要这样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她有什么好的?不仅不好,她还给了他的人生从未有过的蔑视和羞辱。因为,纵使他再高高在上所向披靡让万千的臣民敬仰爱戴,她不稀罕他,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拳头在身侧越握越紧,愤怒冲上了脑袋,既然得不到,不如进去杀了他们两个,这个不爱他的女人他不要了!
呵,墨问苦笑了一声,随即缓缓松开了拳头,屈膝在原地坐了下来。即便他的怒火足以将整个迷津谷烧掉又能怎样,改变不了她不爱他的事实,也改变不了她爱着韩晔的初心。他以为一切那么容易,三个月的感情怎么能与她和韩晔的四年相提并论?是他太自负了。
夏日的雨又快又急,那些树藤的宽阔叶子被雨点砸得噼里啪啦地响。山洞前的小块横出来的地方没有遮挡,雨很快淋湿了墨问的衣裳、头发,他摘了面具,靠在冰冷的岩壁上,粗喘着的气息渐渐平复,身上却酸痛无力,许久不曾这样快马加鞭地赶路了,哪里知道八百里加急还是迟了。
洞里没了声响,墨问没回头看,他也不知道留下来做什么,反正就是不能走。如果她要和离,他就等着她亲口对他说出来。她若是不说,他就陪她耗着。她要是真的跟韩晔私奔……他便拭目以待。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破罐子已经碎在了地上,他做什么也没用,不如陪着那破罐子一起碎了。
“呲——哧——”
两道细微的声响淹没在雨声里,墨问疼得眉头一皱,手指极快地捏住了那条咬了他的毒蛇的七寸。这迷津谷果然蛇虫遍布,这条毒蛇的毒液足以杀死两只凶残的大虫。越是身陷悲惨的境地,越是连毒物都要欺辱他。
然而,他的手没用力,毒蛇却忽然一阵抽搐,随后硬挺挺地不动了。
墨问随手将这死了的毒蛇丢在一旁,勾起唇,自嘲更甚,百毒不侵的身子就是好,他的血比毒蛇更毒。他想起第一次在相府偏院的浴室里占他的妻便宜,就怕自己的毒伤了她,便喂了她那颗特制的解毒散……她要是知道他这身子如此可怕,恐怕会嫌恶得连碰都不想碰他一下TXT下载。
他对人世间的爱情、亲情都失望极了,直到遇到他的妻,他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傻的女子,被伤害得再深,她仍旧不改初衷地爱着她的爱人,对亲人,对朋友,甚至对夫君无一相负。他只是运气不好,不能成为她的所爱,那些珍贵的情感总算见过了,只是没有这个幸运拥有罢了。
毒蛇的毒虽没有毒死他,可毒牙咬得深,失血之症导致伤口血流不止,好在雨下得大,哗啦啦将血腥味冲刷殆尽,也不会引得洞里的人注意。
韩晔许是太自信他用奇门遁甲之术所设下的障眼法,又或许是被怀中人折磨得理智全无,根本不曾察觉洞外坐着一个男人。百里婧在一阵歇斯底里的哭闹之后彻底不省人事,身子越发冰冷,乍一触碰还以为她已经死了,这使得韩晔无法镇定,抱着她往燃起的火堆挪了挪,握着她的手搓揉着给她取暖,废了的左手忽然一动,撕裂的衣袖往上掀起,露出手臂上鲜红的守宫砂。
韩晔看着那个刺目的印记,鼻端一酸,将她抱得越发紧了,丫丫,韩晔没有与旁人生孩子,他自始至终不曾碰过任何别的女人,他记得白兔子小黑,丫丫是它的娘,韩晔是它的爹,丫丫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转身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韩晔腰间的笛、夜里的梦,都是为了丫丫……
长久以来,他从未替自己活过,所以有那么多顾虑,如果放弃了一切就可以得到丫丫,真的可以与丫丫过两个人的日子,所有侵蚀他心的分离和误解都不会再来,那么,他还有什么好恐惧的?
放下一切恩怨和可怕的未知的阴谋,他只愿做丫丫一个人的韩晔。
外面下起了雨,韩晔的心却被这火光烤的温暖而炙热,他最爱的那个女孩失而复得,人生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的呢?
韩晔小心地将她放好,撕开染血的衣衫,肩膀处露出一大块狰狞的伤疤,箭镞深深钻入肉里,他用匕首将它挖了出来,那种蚀骨的痛楚他却不敢喊出声,清俊的面容上满是汗水,他偏头瞧一眼近处的女孩,再熟练地用牙咬着白布的一角将伤口缠起来……
后半夜,雨停了。
韩晔抱着百里婧出了山洞,他的武功确实绝顶,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还能带着一个女孩攀上那么高的断崖。断崖上方的杀戮与阻截早就过去,遍地的尸体也不知去向,几道黑影掠过,跪在他面前,道:“主人,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已出盛京,不如直接北上……”
韩晔抱着女孩翻坐上马背,温柔地将女孩的头按向他的怀里,罔顾任何人的劝告,道:“不,回盛京。”说着,纵马东去,直奔盛京方向。
她的解药还没找到,没有做到万无一失之前他绝不会冒这个险。
目送韩晔一行人远去,墨问从树影处走出来,孔雀、黑鹰忙跪地询问:“主子,您可曾受伤?属下听您的吩咐,已妥当善后。不过,荆州传来消息,婧驸马遇刺,您是否借此机会脱身归国?”
墨问不应,受伤?他什么伤都没有受,好着呢。
孔雀黑鹰一直在等答复,许久之后,男人才出声道:“荆州那边,婧驸马即便遇刺身亡,也让他撑到回盛京的那天。我再恨她恼她,却还是放心不下她,我要回去看看。”
最后一句主子的口吻太苍凉,再没了之前的锐气和高高在上,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竟变得这么快,孔雀与黑鹰对视了一眼,他们方才瞧见婧公主被别人带走了……按照主子的性子,断然不会让他的妻呆在别人的怀里,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其中必有隐情。
一路往东,抄近道折回,沿途遇到不少埋伏,却都不值一提,被玄影解决得干干净净。天亮了又黑,总算回到了盛京城,将百里婧安顿好,根本来不及歇脚,韩晔便急急潜入城东左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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