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放下手机,站到窗前看外间安静的夜与马路,马路对面是邻居家修剪齐整的草坪,橡树在细风里微微摇摆。
过了片刻,他还是拨通了阳少君的电话。周文菲背后只有他,其实想想,他也没什么人可以信赖。他必须在接下来的十天里把心神全用在公事上,每一场路演都是熬人心智的硬仗。
周文菲前脚回到公馆,阳少君后脚也来了,还带了行李箱来。周文菲正抬着脚坐在沙发上,看到她后脸上一愣:“文卿叫你过来的?”
“不然呢。”阳少君四处打量公馆摆设,“文卿不在,让我过来住几天。”她招呼谢姐,“客房在哪儿,把我行李拿进去。”
周文菲说:“没什么大碍。你公司事情也挺多的,他让你过来,你看一眼就回去吧。”
“知道他在美国干什么?”
“知道,路演。”周文菲把靠枕拿过来,抱在怀里,可路演到底是什么,她也只是听过而已。
“他是公司ceo,形象和口才也是团队里最好的,基本上场场都是他主讲。我要不在这里守着,你觉得他能安心主讲?”
阳少君打开手机,对着那只带黑色护具的脚“咔擦”两声。
周文菲问:“你干嘛拍照片?”
阳少君把照片发给喻文卿,再发信息过去“已经到位。”
然后才回周文菲的话:“他疑心很重的,不喜欢有人骗他、敷衍他,”她看周文菲一眼,“越是亲近的人,越不喜欢这样。”
周文菲眼眸垂下。阳少君这样俯瞰,两排睫毛又浓又密,她想,要是自己改了xing向,成天看着这种初生小动物的无辜样子,迷恋的程度不会比喻文卿好到哪儿去。回去后养只猫吧,柔软娇憨,能使劲揉搓的那种。
“他生我气了?”周文菲嘟着嘴很小声地问。
“那还……不至于。”十八岁的女孩子有多少能力处理好事情,做男友的心中肯定有预期。反正都是自找的麻烦。
“他大概要什么时候才回来?”
“起码半个月吧。月底路演完,根据机构投资者的认购意向,和承销商确定一个最理想的发行价格。下个月三号去港jiāo所敲钟。”看着周文菲挺平静的脸色,阳少君想为喻文卿辩解,“他不可能抛下团队赶回来……”
“我知道的。”周文菲点点头,“麻烦君姐了。”
喻文卿一点不放心她,却对阳少君很放心,每次她一有事,就把她托付给人。周文菲把靠枕放在脑后,身子躺平睡下了。
喻文卿人虽然赶不回来,电话是要打的。要是在赶往机场的途中,只能聊两句“今天有没有好点?”,“哪天去医院复查?”,“早餐吃了什么?”他什么都想问,什么都想知道。
要是到酒店了,开完会已到凌晨三点,还坚持要视频通话。当然s市那会是白天。
周文菲也找陈思宇要了喻文卿的行程安排,算时差,看航班信息,到那边城市的晚八点,她就换好裙子,头发梳好,妆化好,沙发上一坐两三个小时等人视频,不敢靠着沙发背,更不敢躺下,怕发型乱了,给人一副憔悴不堪的观感。
阳少君见一次就连连摇头:“有必要这么累吗?”她私下和喻文卿说,“她现在有点焦虑,万一你哪场路演表现不好,她都会认为是她的责任。你安心出你的差,别给她压力了。”
听到那边若有若无的叹气声,阳少君还是会难过,当年的喻文卿对她,可有今天一半的上过心?她说:“她的脚伤不严重,等你回来,就差不多好了。”
后来喻文卿不再要求视频,只在微信上问候几句。
周文菲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平板,或是望着天花发呆。她想看会书,可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阳少君在一边的餐桌上办公。她的红酒生意越做越好,周文菲在一边听着,知道她谈下了澳大利亚最大酒庄品牌的中国区独家代理,还知道她打算在上海成立玮雅的分公司。她静静地听,听阳少君巧舌如簧地应对难缠的客户,和律师针对合同条款一条条地斟酌。
她问阳少君:“文卿现在在哪儿?”
“在旧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