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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家族种田记事_分节阅读_35
    战斗家族种田记事 作者:不慎

    战斗家族种田记事 作者:不慎

    战斗家族种田记事_分节阅读_35

    十日复又十日,一路盼到三月初五,心急如焚的祁家人总算能重回广宁。

    周文郁在重兵威压下不得已走了坚壁清野的路子,城外方圆数里不见人烟,连飞鸟都绕道而行。饱经风霜的城墙被垒得更高了几分,旧砖石染上了新血,层层叠叠,斑斑驳驳。

    城中景象更显凄凉悲壮,屹立了几十年的鼓楼被削去了半个脑袋,一片片宅邸化成了断壁残垣,还有那面目全非的尸首无人问津,孤零零的横在路边。

    坐在马车里的红药身上一阵阵发冷,她放下了帘子,裹紧了厚实的斗篷,眼中蓄泪,心乱如麻,暗自哀叹三军争锋,百姓何辜。

    你们是高高在上大手一挥,自诩为指点山河挥斥方遒,全然不顾念苍生疾苦,为了成全这权势纷争,涂炭了多少生灵。

    暖阳高照,惠风和畅,枯枝发新芽,旧燕寻巢来,辽东春已深,可往日熙熙攘攘的广宁却难再复生。

    作者有话要说:  很不想写到这里,这场大祸之后,红药的世界会有重大转折

    世界并不温柔,它总是不顺着你的心意来转动。

    ☆、忠魂殉国

    一行人才进了广宁,始终黑着脸的扮罗刹的瞿凤材便勒住马,回头来向祁家人告辞,自往官署去,贺永宁也拍着马要一同走,祁老夫人赶忙停车要再谢一谢他们,却毫不意外的被冷冷顶了回去。

    老夫人铩羽而归,无奈坐回车中,救命之恩重如山岳,可看他这样拒人千里之外,又该如何相报?

    红药面露微笑,淡然处之,实则松了口气,只觉甩掉了个大恶人,乐得他别跟上,若能老死不相往来就最好了。傅氏如今只惦念着祁川,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倒是两个小的伸出头不停张望,勾得贺永宁回头朝他们做了个鬼脸。

    稚儿不知愁,兴奋的挥手作别,红药气出一口血来,把这俩投敌的小叛徒压了回去。

    车轮缓缓停在了祁家门前,红药带着弟弟们最晚下车,一只脚刚踩在矮凳上,就听几个小丫鬟嘤嘤啜泣,她一惊,急急撩开帘子,眼前竟是一片焦黑土地,众人愣愣的站着挪不动步,傅氏一个没撑住险些跌在地上。红药走进仔细一看,原来是前院几排屋子被夷为平地,连院中那苍劲古松都成了碳粉,垂花门残存的半面墙上满是张牙舞爪的燎痕,宁静温馨的祁家小院顿成废园。

    李管事正从一面半塌墙后走出来,抬眼见老夫人回来,飞也似的扑过来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小老儿无能,没替您守好这院子。”

    祁老夫人心如刀绞,又痛家园被毁,又恨毛大成作乱,一手把老了十多岁的管事扶起来,哽咽道:“你瞎说什么,他们是你能挡得住的?人没大事就好。”

    傅氏在一旁按捺不住问起了祁川,李管事对她行了礼,恭恭敬敬答道:“后院倒还救下了几间屋子,老爷如今歇在三多堂里,身上的伤也找人治了,就眼巴巴盼您回来。”

    祁川肩头腿上都挨了狠刀子,但好歹是捡回了一条命,也没伤者筋骨,勉强还能坐在还没倾颓的堂屋里,就是人瘦了一大圈,唇白脸黄,显然是气血不足。

    母子夫妻相见,又有一番哭诉,祁老夫人强撑了许久,一见儿子就破了功,悲从中来,嘴里吐不出半个字,唯有泪下千行。傅氏自不消说,哭湿了帕子衣领。

    红药伏在父亲膝头,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女儿实是不孝,就会许诺日后孝敬父亲,可平日也没勤快些父亲做点鞋袜衣服,没多陪父亲说说话,以后都改,天天给父亲缝衣服。”

    先哥儿也扒住祁川没缠白布的那只手,哭道:“我以后会好好背书的,父亲快快好起来!”

    启哥儿抽抽噎噎,差点哽住了,红了眼的祁川赶紧把他们一一劝好,命丫鬟送上帕子,又让大家抹干净手脸,依次坐下,听他将这十来日里的变故缓缓道来。

    毛大成胸有成竹,自认为此战必胜,何指挥使估计也是一般想头,只一味的攻打皇城,忘了抽手把锦衣卫制住。

    今上受过厂臣挟制多年,甫一掌权就裁撤了两厂,锦衣卫也是一再缩减,可缺了这监管百官的鹰犬也是不行,没过多久就被心腹蒙骗,吃了大亏,无可奈何中只得秘密重组两厂一卫。此事外臣知之甚少,何毛与渭王都蒙在鼓里,只以为锦衣卫是花架子,没曾想其中高手如林,不仅护住天子奔逃至西山大营,还揪出了宫里策应的何妃娘娘。

    渭王眼见挖地三尺都找不见侄儿,索性撞钟矫称天子驾崩,抓来内阁翰林院诸臣,喝令其拟一封传位诏书。

    “首辅已死,次辅汪阁老假借意屈从,趁其大意以案上石砚砸伤渭王,口中怒骂,触阶而死。”

    “府军前后两卫指挥使察出不妙,杀回皇城,但力薄难撼渭王大军,全卫近一万人为乱箭射杀。”

    “兵部尚书侍郎等人被害,五军都督府不敢擅自调兵,兵部九品司务盗出兵符,送往五军都督府,路上被渭王部将撞见,含恨引刀自戮。”

    祁川强捺心头激荡,语气淡然如常,只把生与死一笔笔匆匆带过,可即便如此,这短短几句话还是让红药深深震动。

    此生既上帝王台,自当以死报天下,何惧桑梓葬寒骸。

    “陛下亲调京营大军,与渭王苦战三日,歼灭渭王全军。罪臣何俦供出毛大成谋反,陛下即刻命京营驰援辽东,解了广宁之围。”祁川说到此处,窒了窒,半响才叹息道:“可惜没抓着毛大成,被他逃出广宁投了蒙古。”

    堂上陆续响起口诛之声,祁老夫人气得一掌打上榆木案桌,先哥儿气得跳下椅子要去捉拿狗贼,祁川苦笑着把他拉回来。

    “好了好了,都回去吧,你老子也该休息了。”祁老夫人见祁川露出疲态,忙拖走了孙子孙女们。

    待人走后,傅氏又与祁川说了些私房话,打起精神清点起来库里折损,找来泥瓦匠来把后院草草修缮了,让一家人勉强先住着,只等万事平定,祁川伤愈,再迁入新宅。

    广宁刚遭重创,百废待兴,人心不定,祁川这回因祸得福,成了大功臣,早有一票人家上赶着巴结,但最先摸上门来的竟是久违的魏惜年。

    魏惜年随家人出逃时扭伤了腿脚,走不利索路,还偏不要人搀扶,自个一拐一拐的进屋来,把红药吓了一跳,又忍不住笑话她:“像个瘸腿鸭子,都这样你还不消停。”

    魏惜年也不介怀,走到红药面前,也不招呼一声就上下下摸了一遍,红药大窘,别开她的鸡爪子嗔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了。”

    劫后重逢,两人都唏嘘不已,相携着手落座,杏儿依魏惜年的喜好端上了芸豆糯米卷,可她却愁眉苦脸的表示没胃口,倒还是红药来安慰她:“过去了,过去了,你看我们不是也好好的”

    魏惜年微微点头,又提起京中情形,红药挑了些要紧的说给她听,魏惜年是有怨报怨的脾气,拉着红药问何俦的下场。

    “听说是一家人都被砍了头。”红药心里膈应,拂着发寒的指尖道。

    “算是便宜他了,按说就该五马分尸,大卸八块才够解气。”魏惜年两指握着放凉的松子茶,一口喝干,转念又道:“那何妃又是如何处置的?”

    此为宫闱中事,红药也是不得而知,“没听人说起过,但她犯下的可是灭族重罪,总归逃不开一死。”

    “唉,竟又是女祸外戚乱国,还没吃够当年林赵之乱的亏么。”魏六姑娘还是改不掉嘴上没门的毛病,随口就议论起了当年是非。

    魏惜年是说者无心,红药听了却脑子一懵,压在箱底的惶恐与无助重见天日,挑着她身上薄弱之处就往里钻,冲天的火光逼到了眼前,佛堂里渺渺青烟依稀可闻。

    红药不由握住了魏惜年的手,笑的惨淡:“你快别说这些了。”

    她手上冰冷,魏惜年自知失言,转而说起闺中琐事来:“我可大半年没出过门了,要不是说来看你,那就得连着关上一整年呢。”

    “没几日你就要出阁,是时候静静心了,往后夫家规矩严,可没从前那快活日子过。”红药给她泼冷水。

    “不会不会,他若敢对我不好,我可不饶了他!”魏惜年捏着拳头举到腮边,凶相毕露。

    红药竖起一根指头戳戳她鼓鼓的脸颊,老气横秋的数落起来:“你看你,像什么话,回头小心被婆母立规矩。”

    “你也是要定亲的人了,还来笑话我,”魏惜年把脑袋凑到红药跟前,一双亮晶晶的眼里满满盛着戏谑,“你们从小就走的近,也算是竹马青梅一对,好的很啊。”

    红药没制住她,反引火烧身,气得捡出条糯米卷来塞了她满口,“你还是老老实实吃点心,别聒噪。”

    魏惜年得意的挑了挑眉,冲红药暧昧一笑,脸皮还不够厚的祁大姑娘羞红了耳朵。

    魏惜年走后,红药独自收拾起衣服首饰,打好包袱摞在衣箱里,翻着翻着把那养小鱼的玻璃瓶倒腾出来了。

    上元夜花灯历历在目,可送礼的人却好些天没见了,也不知他受伤了没有,他家屋子也烧去不少,眼下不会是宿在营里吧。

    红药发着呆,一会皱眉一会笑,来送晚膳的果子看了,打翻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

    她放下黑漆食盒,飞快的瞟一眼红药,吞了几口唾沫,很是艰难的张口道:“姑娘,黄家,黄家出大事了。”

    红药被唤醒了,疑惑的看着畏畏缩缩的小丫鬟。

    “半夜里有人给他们家传信,在角门那吵吵嚷嚷,把我折腾醒了,我就,就下床去听了回壁角。”果子脸色煞白,不停的打着抖:“那送信的说,郑家一家人,一家人,都都被害了。”

    红药呆呆的站起来,圆圆的眼里没一丝神彩,空荡荡黑漆漆,吓得果子不敢抖的越发厉害了。

    她声音渐低,几不可闻,红药听来却是清清楚楚,如闻惊雷。

    “黄夫人并黄姑娘也没了。”

    “黄大人连夜就带着黄二公子上京城奔丧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奸便有忠,一朝一代,都是白骨和着血铸成。

    ☆、移根换叶

    黄夫人在世人眼里是个异类,她和其他夫人都不同,她不会笑得客气疏离,不会话里有话,暗藏机锋,也不会冷嘲暗讽,阴阳怪气。

    她对人情世故半通不通,连给人送礼都办得不利索,一不如意就甩脸子,叫人下不来台。可她有一颗赤诚之心,有一双澄澈双眸,她分明看出了傅氏的敌意,可为了给儿子讨上个好媳妇,甘愿低声讨好傅氏,陪尽了笑脸。

    如今她不在了,她叫人杀了,黄昱该有多难过。

    日头斜斜坠下,仅留一点余晖恋恋不舍的抹在天际,苦苦挣扎了少顷,终是被暗夜吞没,消失殆尽。

    身上冷,心里寒,红药就这么僵直直站在青砖地上,一动不动。

    傅氏一迈进门就瞧见女儿这失措的样子,先狠狠瞪了眼缩在墙角的罪魁祸首,埋怨她不长脑子,这事哪能随口就说。也还算她没傻透,知道喊人过来,要是让红药一人呆着,难保不会胡思乱想。

    深吸了口气,傅氏默默走近红药,扶着她坐在炕上:“这事还没个准消息,你先别怕,快快打起精神来,咱们可不能给个假话吓倒了。”

    红药打了个颤,从纷纷杂杂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回了傅氏一个勉强的笑:“我没什么大事,母亲别担心了。听说黄家父子都上了京,不如先踏踏实实等他们回来,没准还真是误传了。”

    她这一月中过的担惊受怕,不是担心父亲安危,就是防备瞿凤材害人,吃不下睡不着,消瘦了不少,脸上的肉也没了,把一双眼睛衬得更深更黑,幽幽的藏着一腔心事。

    傅氏心疼极了,把她揽如怀中,放柔了声道:“可不就是误传了么,黄家夫人才刚做了外祖母,怎么舍得丢下她那大胖孙子。”

    和红药那纯粹可怜黄昱,哀悼黄夫人的心思不同,傅氏不愿黄家出事,多半是为了自个私心。他们两家要说亲的消息没瞒着外人,知晓其中内情的比比皆是,若在定亲之际,黄家突遭变故,恐会被那些个碎嘴黑心婆子说成是克夫之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只怕连黄家都信了去,不再来提亲事,到时岂不贻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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