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家族种田记事 作者:不慎
战斗家族种田记事 作者:不慎
战斗家族种田记事_分节阅读_34
成正端没走出多远,他隐在暗处,待亲眼见了红药消进去密道里,才显身替她把洞口填好,铺上枯枝败叶打好掩护。
“啧啧,好生仔细,您善后的本事真不赖。”刚盖上最后一层落叶,就听得身后一响,老柏树上跳下个身着黑衣背缚银枪的少年,围着那洞口走了一圈,嘴里发出些怪声,一双眼直直往他身上打量。
“你怎么还不走?”成正端背过身去,眼风都往他身上扫一个,嫌弃的不得了。
“老爷嘱咐过在下,寸步不离。”贺永宁笑着凑到他身边,又挑剔起他身上敝旧的斗篷,腰间粗制滥造的刀箭来:“真落魄,瞧瞧这斗篷,原先你是绝看不上的。哈,这刀可有年头,刃都快卷了。”
成正端全不把他看在眼里,也不同他搭话,只匆匆牵马要走。
“您去哪儿?真打算下山去救祁家人?是了,你都帮了那丫头,索性好日子到底,送佛送到西罢。只是没想道您竟对姓周的如此言听计从。”他这人长得其貌不扬,面皮倒是够厚,毫不介意受人冷落,仍腆着脸跟上成正端。
“您是把夫人也带出来了?可我怎么没在屋里见到她老人家?”贺永宁跟了几步,多番挑衅都没惹得成正端看他一眼,一计不成又生一记,他从口袋里摸出炒熟的黄豆丢在成正端坐骑脚下,惹得那马频频驻足低头,任成正端如何驭使也不肯老实朝前走。
“找死!”成正端猛然回头,劈手夺过贺永宁银枪,迈开半步,挺枪一掼,堪堪从贺永宁脖颈擦过,扎进他身后人心口。
枪头没入胸膛里,在一片黝黑的血肉里开出朵银花,刺目又骇人。
“你,,你们,,胆敢同总兵大人做对,,”这人却没断气,连连惨叫,死到临头还不忘放两句狠话。成正端不发一词,刚刚受了点惊吓的贺永宁却陡然发狠,走过来一脚踏在他伤处,笑得阴恻非常:“他算个狗屁,也配在小爷面前张牙舞爪?投你的胎去!”
他下脚不轻,几乎踩碎了那人胸骨,成正端皱了皱眉,拔出枪头扔过去给他:“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滚。”
“我可不敢走,被老爷发现了要打板子的。”贺永宁拿脚尖踢开那惨死的贼子,倚着长枪看成正端忙前忙后。
“您打算埋伏在这儿?好主意好主意,等他们寻来正好一网打尽。”他絮絮叨叨就是不停嘴,成正端总算是忍不住了,抬脚把他踹开。
“哇咿咿,偷袭,这绝对是偷袭,您太没道义了。”
贺永宁聒噪个不停,没招来贼人,却引出了祁家家丁。这下坏了成正端的谋划,气得他一阵头晕,好半天才强压下怒火对那持刀相对的家丁道:“你们可是祁家人?方才向镇东营求援了?”
“在下镇东营游击统带,瞿凤材。”他双手抱拳,微微低头,铁衣甲胄上暗光流动,气势逼人,不可小觑。
祁老夫人正发愁如何突围,现成的好帮手就送上了门,先头被红药误认作成正端的统带瞿凤材被请进了最为宽敞的山洞里,祁家老少主仆个个在场,人人都盯着他瞧个不停。
“为何只有您二位?”祁老夫人先是欣喜,见了只他一个,再一听另一人是个少年郎,脸上话中满是失望。
“老夫人有所不知,镇东营如今另有差使,仅我一人得空。”瞿凤材照旧是一张冷脸,答得不卑不亢。
傅氏可没他那么好的耐性,高声问道:“大人可有法子保我祁家上下无虞?”
她是内宅女眷,哪里经过这般打杀,先头见红药被围晕了一次,醒来后便指着女儿骂了半刻,抱紧了两个儿子死活不撒手。
瞿凤材垂着眼帘,不去看她,只道:“如今庄上贼人所剩不多,但还需三两个家丁同我走一趟,看看外头是如何情势,才好来同夫人禀报。”
傅氏听了,急急点了几人随他回庄上。红药见他落在最后,借着人多也偷偷退了出去。
“瞿大人请留步。”瞿凤材腿长走得快,红药一路小跑才气喘吁吁的赶上来。
“你到底是什么来路?又有什么打算?”红药走到他跟前,沉声逼问。暗道里没灯没光,看不清他神色,但那他身上的寒意却不减半分,依旧刺骨。
“我明明见过你,还是在成国公府上,你和成家关系匪浅。先头你提过辽东总兵想对我家人下手,而那毛大人,正好是成国公的远房侄儿。”
瞿凤材嗤笑出声,一口白牙在黑暗中一闪而过:“祁姑娘担心过头了,我对祁家并无图谋。你大可去打听打听我是什么来路,又有何打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猜猜我看见了什么?你心狠手辣,杀人都不带眨眼的,绝非良善之辈。”红药努力睁大眼,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瞿凤材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似乎忘了,一个时辰前是谁出手救了你。”
“你不过是怕我把你的身世抖出来,没见那麒麟前你没救命的打算。”红药后退一步,恶狠狠瞪了他好几眼,恼怒自个没本事,看不出他肚肠是黑是白。
“依你来看,我要封你的口,所以才救你?有意思,照这思路算,杀了你才是上上之选不是么?”他直起腰,气定神闲又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照当时情景,我只消袖手旁观便行。”
红药说不过他,还被他激出怒火来,一气之下扭头就走。
好你个瞿凤材,嘴里说的没一句真话,来历可疑,行事诡谲,不能不提防。
瞿凤材带着祁家家丁把庄上清扫干净,祁家人总算能从山里钻出来,这大半日过的艰辛,胆战心惊不说,洞中阴冷寒沁,柴禾备的也不多,可不是甚么暖和的温柔乡。
瞿凤材跟着进了大院,前后逡巡了几遍,对文老二嘱咐了两句,又退回堂屋,祁老夫人正等着他商量要事。
“此番还要多谢大人...”祁老夫人打算以诚恳的致谢开头,却被他硬生生打断了:“职责所在,老夫人不必多礼。”
祁老夫人一句话哽在喉中,哑口无言,这人倒比她还不拘礼数。瞿凤材却全然未留意祁老夫人神色尴尬,自顾自说道:“广宁情势尚不明晰,难保没有一场恶战,老夫人还是先留在庄里来得稳当。”
寥寥几句惊得祁老夫人坐不住了,刚放下的一颗心又吊在了半空:“广宁将有恶战?”
瞿凤材淡定自如的微点其头,细眼微眯,难辨喜怒。
作者有话要说: 我考完试回来了!让大家久等啦,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小伙伴守着这本文,真感动!
哼哼,贺永宁是个渣队友,熊孩子,你没看出瞿凤材不想和祁家人扯上关系么。。。
☆、欲换重天
瞿凤材所言非虚,简直就是一语中的。几十里外,广宁城中,周毛二路人马厮杀正酣,上峰下属兵刃相对,昔日同袍挥刀屠戮。马踏人首,火焚官署,顷刻间广宁这幽州重镇,冀北严疆顿成人间炼狱。
毛大成盘踞辽东多年,手中少握着千骑万刃,广宁诸卫多半顺服于他,任其号令。如此一方豪强,怎甘心受个刁儿庶子的欺辱,周文郁复垦屯田之令一出,他便暗中厉兵秣马,操演军士,就待春风一起,借势燎原。
周文郁虽有防备,得了祁川林舒平等人相助,又收了镇东营入麾,但他毕竟是个外来的,底气不足,兵力疲弱,最大的依仗是皇权至尊,可毛大成既然敢豁出这一条命来作乱,又哪里会把皇命放在眼里,帐下铁骑如潮,一波波攻向周文郁所在的城西镇抚司,镇东营精锐以一当十,一路苦战,却仍是疲于应对。
“大人,大事,,大事不妙啊,义州海州等地接连举兵,正朝着广宁攻过来!”周文郁手下斥候被人扶着进到堂上,强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禀道。
周文郁上前探看了他身上伤势,又问他路上还能否通行,转头对个矮个子亲随嘱咐道:“你速速传信京城,辽东总兵毛大成举兵谋反,请京营与五军都督府出兵襄助。”
“远水救不了近火,当下又该如何?”林舒平身上挨了几刀,靠在案边自个敷药缠布,擦去一脸血汗,喘着粗气同周文郁道:“老黄都快不行了,镇东营的弟兄们也死伤不少,老祁还死守着北门,我们这是被人家压着打啊。”
厚厚的院墙挡不住铺天盖地的喊杀,也挡不住刀枪入肉的闷响和伤兵的惨呼,周文郁自然明白他的处境有多不妙,阴沉着脸靠在窗边觑看了半响,又来回踱了几步,望着伤痕累累的将士们,终是下定了决心要搏一搏,咬着后槽牙沉声命道:“先将他们逼出城门,解了这燃眉之急再另做打算!”
无论如何,先得守住广宁,再坚守个十来日,等五军都督府发兵辽东,他自然能反败为胜。
堂上众人齐齐应是,刀出鞘,弓满弦,拼死一战,誓不降敌。
......
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愁云惨淡间好容易捱到了二月十二。
城下之围迟迟未解,巡案御史等重臣远走山东,除去广宁,辽东尽数归毛总兵掌中,周文郁苦等京城援兵,却只闻噩耗频传。
周文郁是智者千虑,终有一失,情急中竟没空出脑子想一想,毛大成这怂货脓包敢不计后果的和他撕破脸面,反目成仇,定是与人共谋,有所依仗。就在毛大成举兵的同一日,何指挥使当街击杀擢升首辅的李阁老,给早早藏在城外的渭王大军开了城门,五万人夜袭皇城。上直二十六卫亲军都指挥使被属官杀害,二十六卫全进了何俦囊中,他随即矫命各卫将皇城拱手交出,五军都督府无兵符调兵,不得轻举妄动,京营尚在西山,回援不及,一行逆贼如入无人之境,天子危矣。
毛大成那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无非就是要取周文郁性命,坠天子脸面。何指挥使比起他来是更上一层楼,即报了私仇,又引来了恶狼,渭王乃今上皇叔,当年受林贵妃压制,远发甘肃,可他心有不甘,对天子宝座垂涎已久。如今驿道被封,尚不知京中情势,但人人心里都有数,卸去了二十六卫的天子,便如待宰羔羊,毫无反手之力。
中原板荡,自保尚难,根本无暇四顾,兵荒马乱中外夷寻机作乱,雪上加霜。江浙一带倭寇横行,关外蒙古蠢蠢欲动,朝鲜倒是老实,可也时不时跨过江来打打秋风,捞些军备粮草。
......
天子难逃一劫,江山命数难定。祁家庄子上,听闻了风声的瞿凤材脸色一日比一日凝重,他有意回广宁一探究竟,但又受周文郁托付,看顾护卫祁川家人,着实脱不开身。百般无奈中只得指挥着庄上青壮挖壕沟,设埋伏,筑土墙,省的毛总兵贼心不死,再生是非。
“都围了十多日,也不知咱们老爷如何了。”红药坐在窗边炕上做着针线,给父亲缝靴子,正听见廊下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子和杏儿搭话,她心里一突,手上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我们老爷是逢凶化吉的命,自然是平平安安,有惊无险。”杏儿知红药坐在窗边,有意安抚她,大声说道。
一路跟着瞿凤材的贺永宁没闲着,领了看住红药的差使,窝在她门口,百无聊赖的拿脚踢着粗麻布帘子,闻言嗤笑道:“你这丫头不赖,还能看相算命。”
红药认定瞿凤材有鬼,对他这小跟班也没好脸色,加之心绪不定,更是烦躁异常,骂人话脱口而出:“不好好做你的看门狗,胡乱呲哒甚么。”
贺永宁咬牙想还嘴骂回去,但和个小姑娘计较实在有失男子汉气度,硬是忍了这口气,背过身道:“好心要陪你说说话,至于指人为狗么。咿,我看你也是条狗,还是咬了吕洞宾的那条恶犬。”
这贺永宁也是个让人看不透的人物,一脸稚气未脱,老爱唠唠叨叨,你说一句能换来他十句。面上看来无害天真,像个傻孩子,可眼里藏着杀意,身上煞气萦绕,整个人矛盾的很。
他偷偷回头瞄了红药几眼,那小姑娘拧着眉头,圆圆的眼睛还红着,想来是真难过的狠了,像极了幼时养过的笨兔子,这副忧伤的样子倒叫他千年难遇的不忍心了,压低了声,别别扭扭安慰道:“那周老匹夫有些本事,指不定有后手呢,你父亲跟着他能出什么大事?最多挨几刀放点子血,男子汉大丈夫的,床上躺两天又能活蹦乱跳,你就别瞎想了。”
他在刀剑阵中摸爬滚打惯了,张口就是腥风血雨,可红药却抗不住,胸口憋闷的难受,攥紧了拳头不说话。
“你这就怕啦,唉哟也不奇怪,你一个小姑娘,不比我这大老爷们,也难免柔弱了些。想我四五岁就跟着老爹进了军营,什么没见过,什么没挨过,不受点伤都不好意思出营门。我身上大小伤疤往少里说也不止四五道了,有一回还险些被戳瞎了眼呢。”
他一说起往事就沾沾自喜,滔滔不绝,红药心里微微一动,装作不经意问他:“你打小在哪儿长大的?听你说起话来可不像辽东人士。”
贺永宁一听她肯细声细气说话,心里大乐,转过脸来极为骄傲地昂着头:“那是自然,我可是从,,,amp;quot;
他嘴快,脑子转的快,马上意识到差点泄了秘密,急忙捂住嘴,瞪大眼看着红药,好一阵才道:“你你你,你要套我的话!”
这傻乎乎的模样逗得红药暂忘了烦心事,松快了几分,手上飞快的缝了两针,气定神闲的回道:“你若无所隐瞒,我又为何要套你的话,可见你这人就是做贼心虚。”
贺永宁哑口无言,红药大呼畅快,又拿话刺他:“再说了,我明明是看你一人自说自话可怜的紧,这才好心应和您一句,没想到你疑心这样重,唉,真是不识好人心。”
贺永宁搬起石头砸疼了自个,垂头丧气的认输了:“是,我做贼心虚,这不是我家大人不肯我说么,你有本事自去问他。”
他抱着膝盖做在地上,臊眉搭眼的说道,比那被欺负的小媳妇还委屈,引来红药轻轻一笑。
那笑浮在脸上,到不了眼中。
她总有不详之感,从毛大成作乱的那一天起这心中就没安宁过。她头顶上这片天,摇摇欲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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